岁月在悄悄流逝,每年的今天,在我想念父亲时,总会想起和父亲最后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想起父亲那双饱含深情和智慧的眼睛。
在家中,我是父亲最小的女儿,我出生时父亲已经四十多岁,虽然在我之上已有三个和一个哥哥,但父亲总是分外地疼爱我,也许是因为老来得女,也许是因为我陪父亲走过了太多的风风雨雨,但我想更多的原因,应该是因为在哥哥中,我的性格和做事的风格最像父亲---执着而坚韧,认真而力求完美。
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候,无论是在生活还是工作中,我们总有着太多太多的心灵默契,后来这种默契,在父亲生病失语后的那段日子里,便成了医生和家人用以了解父亲生理和心理状况的唯一途径。在医院的那段日子,只要父亲的那双眼睛看着我,我就能准确地理解出父亲用心在眼睛里所写下的一切。
记得在父亲生病的那段日子里,无数个白天和黑夜,我和哥哥每天象演戏似地,在父亲面前忙碌着、微笑着。然而,背着病榻上的父亲,我们却不知道多少次为父亲所承受的这一切病
痛的折磨,而心疼难过的哭泣。每天我们背着父亲流泪,看着父亲微笑,我甚至没有勇气去直面父亲那双和我曾有着心灵相通的眼睛。
那段时间,为了帮助父亲表达心里的情感,我把整个新华字典中不同发音的字都抄在同一张纸上,同时还给父亲能动的那只手上套一支好用的圆珠笔,这样,只要父亲用笔点一下想要说的话的发音字,我就能翻译出他心里想要说的话,可是,头脑清醒,听力正常,性格开朗的父亲面对这一夜间突然失语的残酷现实,他拒绝了我悉心所做的这一切,父亲用他那双眼睛告诉我,他不想这样拖累我和哥哥,他用唯一一只能动的手,紧紧地握着我为他抄字的那张纸,用那双我熟悉的眼睛巡视着他每一个儿女,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对儿女的疼爱,充满了对儿女孝心的安慰,充满了他自认为拖累儿女的歉疚,充满了他对亲人的不舍,充满了他对健康活着的渴望......
面对躺在病榻上白发苍苍的老父亲,面对父亲那双充满智慧却又饱经风霜,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睛,我和哥哥都无法再佯装微笑,压抑很久的泪水终于在那一刻无声地滑落,难过的泪水击碎了我们每一个人的心,而父亲却微笑着,用他那双深情的眼睛,示意我们不要哭,别担心,他会好起来的,也就在那一刻,我透过泪水才第一次真正读懂了在父亲眼睛里写下的那种坚强。
最后一次见到父亲的那双眼睛时,是在重症监护室。那天,我紧紧握着父亲插满医疗仪器的手,我希望自己能用眼泪和握着父亲的手的力量,让父亲最后再睁开那双我曾经熟悉的眼睛再看我一眼,可是,父亲那双见证了他一生为儿女、为父母、为家庭、为工作无私奉献历程的眼睛,从那天起就再也没有睁开,把我对父亲的深深依恋,把尘世间父亲众多的牵挂和亲情,永远地、永远地关在了那双令我永生难忘的眼睛之外。
逝者如斯,回忆会更让人深深思念、依依不舍。回忆父亲的那双眼睛,让我再次重温了和父亲在一起时的那些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父亲的眼睛曾经写满了我成长的故事;父亲的眼睛曾经是我积累智慧的源泉,父亲的眼睛曾经告诉儿女们应如何坚强面对挫折;父亲的眼睛曾经给予我们这个家为生存的尊严,勇敢搏击风雨的勇气;父亲的眼睛曾经教会我和哥哥怎样去做一个正直的人;父亲的眼睛也让我深深懂得了什么是父爱如山般厚重,如海般博大。
父亲的爱深沉而无私,父亲的爱厚重而温馨,父亲的爱博大而执着 ,如果真的能如歌中所唱,人还有下辈子,我愿意再次去感受父亲用心在眼睛里写下的,那种人世间最真挚、最无私、最厚重、最博大、最让人难以割舍的爱!
父亲的眼睛和父亲的爱将永驻我心,伴我一生!
爸爸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