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在我国各个少数民族当中,涌现出一大批在全国乃至海外颇具影响力的音乐人。蒙古族歌手腾格尔就是其中的一位佼佼者。
纵观腾格尔的音乐艺术创作,人们不难发现,他既注重蒙古族音乐文化传统的继承,又着力体现该民族特有的演唱技艺,而且还注意了时代精神的灌注。概而言之,腾格尔的音乐创作,集中体现出以下几个方面的艺术特。
一 根植辽阔草原,创作题材内容生动
蒙古族自古以来就是一个能歌善舞的民族。千百年来他们经常逐水草而居,与之相伴的是草原、牛羊、骏马和苍鹰。蒙古族人民曾经在马背上创造了辉煌的历史。音乐作为蒙古族人民精神诉求的一种重要形式,不仅在他们的生活当中占据着重要地位,而且体现着他们的精神风貌和价值追求。
腾格尔于1960年1月出生于内蒙古鄂尔多斯的鄂托克旗。那里草场辽阔,水草丰美。是那一方热土,不仅养育出他的深情、坦诚,而且塑造了他的彪悍、豪迈。
正是凭着对家乡、对音乐的一往情深,腾格尔从15岁开始,便离开故土,先后到内蒙古艺术学校、中国音乐学院、天津音乐学院学习器乐演奏、乐队指挥与理论作曲等。10余年进入专业院校的刻苦学习,使腾格尔掌握了扎实的器乐演奏技能与音乐理论功底,也为腾格尔日后的音乐艺术创作插上了腾飞的双翼。
腾格尔少小离家,独自在外面闯荡。与之相依相伴的是挥之不去的思乡之情。正是由于有了这种长期的生活积淀,有了对于故乡、对于亲人的无尽思念,才使得腾格尔创作出他的成名作――《蒙古人》:
洁白的毡房炊烟升起,
我出生在牧人家里。
辽阔的草原,
是抚育我成长的摇篮。
养育我的这片土地,
当我的身躯一样地爱惜。
沐浴养我的江河水,
母亲的乳汁一样甘甜。
这就是蒙古人,
热爱故乡的人。
这就是蒙古人,
热爱故乡的人。
……
《蒙古人》的歌词洗练,直抒胸臆。旋律则以蒙古族常用的五声羽调式结合宽广的气息,以及同音重复与跳进相间的声线,传神地表达出腾格尔对于家乡、对于亲人的眷恋。
历时10余年的广为学习,不懈努力,使得腾格尔终于迎来了他人生的收获期。1986年,腾格尔
谱曲并演唱的歌曲《蒙古人》不仅蜚声海内外,而且他还在国家文化部主办的1989年全国流行歌曲优秀歌手选拔赛上,荣获了十佳歌手中的第一名。
正是由于腾格尔在熟练掌握了多种音乐艺术表现手段的基础上,用心表现自己所熟悉的本民族特有的草原生活,因此,他才能够在感动自己的同时,也感动着所有听到他歌声的人们。歌德曾经有言:“艺术的真正生命正在于对个别特殊事物的掌握和描述。此外,作家如果满足于一般,任何人都可以照样摹仿;但是如果写出个别特殊,旁人就无法摹仿,因为没有亲身体验过。你也不用担心个别特殊引不起同情共鸣。”事实上,正如歌德所言,“到了描述个别特殊这个阶段,人们称之为‘写作’(Komposition)的工作也就开始了。”歌德这里所说的“写作”,事实上就是我们许多人所谓的“创作”。
“小道靠技,大道靠艺”。腾格尔音乐艺术创作的成功,绝不仅仅只是靠他学习掌握的专业技能,而是源于他酷爱音乐锲而不舍的天性和蒙古族人民对于生命的深刻感悟,诚如腾格尔自己坦言:“如果听出我歌声中对土地的热爱,对生命的诚恳,那都是源于我蒙古人的天性。”
通过分析腾格尔的成长和创作我们知道,努力学习掌握尽可能广泛、扎实的艺术表现技艺,用心表现自己所熟悉的题材内容,实在是一个从艺者踏上成功之途的捷径。
二 语言简洁形象,平实之中蕴含哲理
蒙古族民歌大都具有歌词语言简洁、形象鲜明生动的特点,例如,内蒙武川的爬山调《蒙汉人民亲兄弟》:
太阳一出满地红,蒙汉人民亲弟兄。
一条根根两朵花,蒙汉人民是一家。
这首民歌的歌词运用比兴的创作手法,直抒胸臆,言简义丰,传神而贴切地表现出当地蒙汉人民亲如一家的友好情谊。旋律则与当地方言紧密结合,并且随着口语调值的语势变化而展开、延续。
腾格尔在他的音乐艺术创作中,很好地继承了这一传统。他创作的作品歌词语言力求简洁生动,旋律按照“字领腔行”的原则,紧紧依傍着歌词语言的声调趋向、情感发展的脉络推进而展开。这就使得他的音乐作品创作,呈现出珠联璧合、相得益彰的艺术效果。
腾格尔的音乐作品创作的特并不止于此。通过细细分析他的那些为人们口耳相传的作品不难发现:这些作品往往在平实的状物抒情的过程中,蕴含着某种哲理。
请看由腾格尔作词作曲并演唱的歌曲《鸿雁》:
你在追求什么?
你一次次飞过白云蓝天。
矫健的身影,
掠过青山草原。
你在追求什么?
你一年年飞过春暖秋寒。
翅膀下的岁月苍茫一片,
喔,告诉我鸿雁,
你在追求什么?
风儿一样不知道疲倦,
只听声声雁鸣传到天边。
喔……
当腾格尔看到高天飞过的鸿雁,便自然联想到人间世事。他在这首歌曲当中,通过问询“一次次飞过白云蓝天”、“一年年飞过春暖秋寒”、“风儿一样不知道疲倦”的鸿雁的追求,似乎在暗示着芸芸众生:除了衣食住行这些日常生计之外,人是不是还应当有更高一些的精神层面上的追求?
钱学森同志曾经明确指出:“在艺术里最高的层次是哲理性的艺术作品。”
余秋雨先生在他的《艺术创造论》中,曾经有过这样的论述:“对现代艺术家来说,人生意识与哲理追求是相依为命的。”腾格尔面对着生于斯、长于斯的辽阔草原,因过度放牧而导致的草原沙化,因大气污染而导致的环境恶化,作为草原之子,腾格尔对之不能不保持由衷的忧患意识。这种人类共有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意识或曰情感,“既可以称之为哲理化的情感,也可以称之为情感化的哲理。是构成现代艺术的重要质素。”
在腾格尔创作的音乐艺术作品当中,正是由于具备了这种质素,才使得无数听众借助他的歌
声反观人类自身,检讨人类对于大自然无限制地索取的陋习,从而提出建设环境友好型社会的主张,进一步提升了建设和谐社会的精神内涵。
腾格尔于1991年作词作曲并演唱的《父亲和我》,曾经在第二届亚洲音乐节上荣获中国作品最高奖。这部作品之所以能够获奖,同样源于该作品的情真意切,于平实之中蕴含着深邃的哲理:
……
在你的眼里常出现我被人打倒在地,
在那长长的黑夜里我被人欺骗上当。
没有的事亲爱的爸爸,
这只是你心痛的梦幻。
因为我不是不幸的人,
因为我有一个好爸爸。
鸿雁 歌词 我要分担你的忧和愁,
不再让你为我总担心。
你将永远牵着我的手,
走向没有尽头的未来……
――这哪里是歌手在浅吟低唱,这分明是一个儿子在对父亲表达发自内心深处的理解与感恩。黑格尔曾经说过:“只有通过心灵而且由心灵的创造活动产生出来的,艺术作品才成其为艺术作品。”他并且指出,“在艺术里,感性的东西是经过心灵化了,而心灵化的东西也借感性化而显现出来了。”由于腾格尔在这部作品中以小见大直面人生,并且包含着普遍性的人生意蕴,因此,便具备了被当代许多艺术家们苦苦追寻而不得的哲理性。
“鸿雁高飞”、“父子亲情”,这些事情恒古就有。然而在腾格尔的音乐艺术创作实践当中他并不就事论事,而是积极探寻事物背后所蕴含的哲思理趣。事实上,“只有哲理,才能使遥远的故事焕发出普遍魅力。”――这就是腾格尔的音乐艺术创作之所以佳作迭出并且广受好评的真正原因。
三 演唱直抒胸臆,以情带声震撼人心
腾格尔音乐艺术创作的另一个突出特点,是他在演唱作品的过程当中,常常采取直抒胸臆的方式,通过以情带声的歌唱,达到引起听众心灵的广泛共鸣,从而获得震撼人心的艺术效果。
腾格尔2000年作词作曲并演唱的《天堂》,在中国艺术歌曲音乐电视展评上,获得最佳作曲、最佳演唱两项大奖,在北京新千年“全球华语”音乐榜中榜大赛上,歌曲《天堂》获得第六届中国原创歌曲金奖。2001年5月,《天堂》荣获中国最高音乐奖项――首届中国“金钟奖”声乐作品铜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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