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学,蔡元培——“思想自由,兼容并包”,教授治校,可以说,全中国的高等教育不能没有蔡元培,正如中国不能没有西藏。因为蔡元培的存在,才出现了民国时代中国的学术井喷,出现了那些让我们至今久久回味的名师大家。
陈时,私立武昌中华大学——以一人之力缔造私立大学,而使之卓然学术,开前无古人之先例,这便是陈时。陈时毁家兴学的时候,全中国只有国立的北大和省立的山西大学、北洋大学。陈时一手打造的,却是一个综合性的私立大学。“知其不可为而为之”,需要多大的勇气呀!
复旦大学,陈望道——他是中国新闻学教育的集大成者,复旦新闻系“好学力行”的系训便出自他口,他的伟大,绝不是一句“翻译《共产党宣言》的人”可以概括得。
中山大学、暨南大学,陈序经——他自称“只是一个教书的”,然而如果没有他,就没有陈寅恪晚年那光耀万世的成就,也没有广东的学术文化。这份无量的功德,让它成为岭南,耀眼的明珠。
金陵大学、南京大学,陈裕光——“金陵大学师生以覆我之青天为誓,以照我之白日为誓,以
祖国山河为誓,以祖宗丘坟为誓,誓以热血,誓以至诚,终我一生,永不使用日货。如有悔心,或生二志,人天共戮!此誓。” 济南惨案后,这个校长带领学生发下这个誓言,至死不渝。
辅仁大学、北京师范大学,陈垣——北平沦陷,所有大学把日语列为必修,校门悬挂日本国旗,惟有辅仁大学能够独树一帜,人称“学术抗日”。他对学生启功说:“一个民族的消亡,从民族文化开始…...在这个关键时刻,保住我们中华民族的文化,把这个继承下去!”
四川大学,程天放——“程天放,这个人的资料可能不到多少吧”,四川大学一位老师告诉笔者。他的评价在海峡两岸截然相反,确实他是国民党党化教育的推广者,但另一面,他也为川大招来了不少大师。历史的迷雾仍在眼前,也许未来一天我们才会发现,真的往事并不如烟。
台湾大学,傅斯年——1919年5月4日,他是游行总指挥,第一个冲进赵家楼。他是“史料学派”创建者,让今天的史学界呐喊:“回到傅斯年!”台大钟每节课都响21下,因为这位校长说:“一天只有21个小时,剩下3小时是用来沉思的”
“多么哲学而又科学的方法呀!”一位同学感慨道。
东南大学,郭秉文——国民党教育部长张其昀离开大陆后回忆说:民国10年左右,南高北大并称,隐隐然后成为中国高等教育上两大支柱。”“南高”,便是易名东南大学的南京高等师范学校。郭秉文,是它的缔造者,在清华之前可与北大并肩者,可能只有这个时代的东南大学。
暨南大学,何炳松——上海沦陷期间,在被称为“孤岛”的租界中,居然屹立着一所中国的国立大学,那便是国立暨南大学。1940年汪精卫就任伪职,上海各大学放假一天以示庆祝,惟有暨南大学书声依旧。校长何炳松的理由掷地有声:“曹汉不两立,忠奸不并存!”
湖南大学,胡庶华——三次出任湖南大学校长的他,由冶金专业出身,却以人文思想治校,号召“承朱张之绪,取欧美之长”。据说建国后,我们邀请德国建钢铁厂,他们婉言谢绝:“中国不是有个胡庶华么?”
董桥“为什么不能为胡庶华先生立一座雕像?” 一位湖南大学网友如是说。
北京大学,蒋梦麟——他自称是北大“功狗”,解放后,我们很少再听到这个名字,然而他确是迄今为止北大任职时间最长的校长。在他任上,北大完成了从学运中心向学术中心的转
变。有人说“蔡元培的意义被无限夸大,以至压抑了同样功不可没的校长……最明显的莫过于蒋梦麟。”
这话不无道理。
清华大学,蒋南翔——“华北之大,已经安放不得一张安静的书桌了!”,这句话便出自当时还是清华学生的蒋南翔之口,他是主政清华时间第二长的校长。在他主持清华的15年中,喊出了“又红又专”的教育口号。这一切,让他成为清华乃至全中国最具争议的大学校长。
复旦大学,李登辉——“台湾那个李登辉纯粹是侮辱这个名字。”一位同学说。
李登辉妻子早逝,他终生未再娶,每年夏天,他会把妻子的皮衣拿出晒晒,她生前衣物,无不完好。有朝一日,一定要去复旦“相辉堂”,这个以马相伯和李登辉命名的地方,可以勾起对历史的斑斑回忆。
安徽大学,刘文典——他可能是西南联大时期最受欢迎的老师,他的狂傲是庄周的遗风,他的潇洒让人感觉是诗仙复生。蒋介石来到安徽大学遭到冷遇,因为校长刘文典说了一句:“大学不是衙门。”
“今天的大学还能如此么?”
燕京大学,陆志韦——据说他在燕大做校长,有一年春节,一帮学生到他家拜年,见陆校长出来,领头的一声令下“拜年!跪!”十多个学生齐刷刷跪倒在地,陆志韦也一起跪下,大家哈哈大笑。
“拜年是出自真情实感,强求不来的。”
清华大学、中央大学,罗家伦——他是清华的第一任校长,招来了蒋廷黻、冯友兰、萧公权等多位大师,使得清华成为和北大比肩的全国一流高校,然而他最终在“驱罗”运动中黯然离去。清华赶校长的传统,应该就从他开始吧。
复旦大学,马相伯——(1840-1939),从一场战争走到另一场战争,有的人碌碌无为,有的人留下无数丰碑,马相伯,便是后者,然而其中最为壮丽者,当属他变卖祖产,一手创建的复旦大学。
马相伯去世前说:“我只是一只狗,只会叫,叫了一百年,还没有把中国叫醒。”这是一个时代的悲哀。
北京大学,马寅初——马寅初曾经说翦伯赞不爱运动,时,翦伯赞夫妇留下一句“实在交代不出来”服下过量的,而马寅初则坚持“绝不检讨”,直到后听到了平反的消息。这位每每自称“兄弟我”的老人,是如此硬朗的文人。
董桥曾经建议我们:“学学马寅初的硬朗。”
清华大学,梅贻琦——有人评价说,梅贻琦一生只做了一件事:出长清华并奠定了清华的校格。他第一个指出“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他本人可能算不上“学术”的大师,但他给清华缔造的,是世世代代、千千万万的“大师”。
厦门大学,萨本栋——抗日战争爆发后,厦大迁往长汀山区。没有电,一到夜晚学生老师只能靠油灯照明。电机工程出身的萨本栋把学校分给自己的汽车拆了,发动机改成发电机,亲自安装电路。复明一刻,全校欢呼,震天动地。
在厦门大学的四种精神中,以他为代表的自强精神,赫然在目。
燕京大学,司徒雷登——北平学生为抗议政府对日不抵抗,组织赴南京请愿,燕大宣布罢课。他在上海下船时,先问燕大学生是否来请愿了,得到“是”的答复才放心。“如果此次燕
京学生没有参加情愿,那说明我这些年来的教育就完全失败了。”
他的遗愿是骨灰可以葬在燕大,可至今没有实现。
商务部高等实业学堂(即上海交大前身),唐文治——光绪进士,官至农工商部的代理部长,却急流勇退,弃官办学,创立了中国最早的工科大学。1937年后,双目失明的他,带领无锡国专千里内迁,此时他已年过七旬。1954年,唐文治病逝,历经三朝半个世纪,他始终是那个时代上海教育的象征。
武汉大学,王星拱——从樱顶往下看,武大这个全国最美大学尽收眼底。王星拱的铜像就立在这里,俯瞰他的武大。他继承蔡元培“学术自由”的理念,使得战火下的武大一跃成为与西南联大并肩的名校。王星拱死后,陈毅手书挽联,上写“一代完人”。
金陵女子大学,吴贻芳——谁是《联合国宪章》第一个签字的女性?她叫吴贻芳。解放后,她出任江苏教育厅厅长,从小缠了三寸金莲的她走遍江苏一千多所学校调查研究。据说她主持的金陵女大监考老师只负责发卷,随后便可离去,考生全凭自觉,几十年中从没有人作弊。
中央大学,吴有训——爆炸成功后,周总理请时任原子能所所长的吴有训讲话,他看到讲台下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许多都是自己的学生,开口说道:“同学们!”随即意识到不对,马上改口,“同志们”。
“可他并没能直接参与研发,至于原因,不好说呀。”物理系的老先生如是说。
云南大学,熊庆来——杨振宁说过,他仅凭一人之力创建了国立东南大学、清华大学、西北大学、云南大学4所中国大学的数学系,堪称中国数学教育之父。1949年,一次会议期间,因为脑溢血导致右半身瘫痪,他毅然决然地改用左手写字,终生研究数学,至死不辍。
中山大学,许崇清——当时有人引用马克思的话“教育者必先受教育”来“整”教授,许崇清从家中取出德文的马克思原著,一字一句的翻译说这句话原意是“教育者同时被教育着”。
“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是为真理而不是政治服务的。”一位哲学系同学感叹道。
国立北京女子师范大学,杨荫榆——如果你听说过这个人,那应该是在阅读《纪念刘和珍君》的文章的时候。因为“大师”的作品,这个赶走刘和珍的校长就此被定性。1938年,因
为阻止日军掳掠女学生,两个日本兵向她开,并将她抛入河中,见她还在摇手,又补上两,见河水泛红,才扬长而去。
南开大学,张伯苓——那年笔者到南开,伯苓楼附近没到他的雕像,问了好些同学,终在一处小花园见到老人的半身铜像。有人说,南开什么都没有,但有一张校长,他用最少的钱,办最多的事。
1951年,张伯苓病逝,身上只有几块钱用来乘车。他至死一贫如洗,但桃李天下,他也是最富有的人。
岭南大学,钟荣光——因对清政府不满,他中举后流连风月,30岁仍在吃喝嫖赌。可在投入岭南大学建设后,他走遍半个地球,为岭大募款。据说第二次募款时,旅居南美的华人一边招手,“钟先生,你又来了!”,一边解囊相助。
今天中山大学康乐园那美丽的红砖老楼,仍在默默诉说当年的艰辛。
武汉大学,周鲠生——武汉临近解放之时,白崇禧要求武大迁往桂林。周鲠生公开表态“在任何情况下,绝不迁校”,这才留下武大的一片江山。可以说,周鲠生对于武大的意义,正
如梅贻琦之于清华,带来了富有个性的校格和大师,而这些恰恰是成就大学的关键。
清华大学,周诒春——笔者采访了两个清华的同学,对周诒春这名字,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不知道。”但“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的校训由他确立,清华早期“四大建筑”也由他主持兴建。清华温源宁教授说:“他离职那天,对他领导下的教职员、他学生、他自己,全是悲哀的一天。”对他的遗忘,值得我们深思。
浙江大学,竺可桢——1974年2月6日,一个老人躺在病床上,颤抖地写到:“气温最高零下一度,最低零下七度,东风一至二级,晴转多云。”第二天,老人逝世,他留下了800多万字的小册子,从1936年到1974年,没一天中断,共计38年37天。
“求是”,是他和他的大学,最美的追求。
中山大学,邹鲁——他是一个备受争议的人物。西山会议的领袖让他成为反共的始作俑者;而执掌中山大学的9年间,他使中山大学从中等规模的普通高校变成国际知名的重点大学。也许他自己所作的一首诗最能反映他的艰辛:蓝缕荜路启山林,寸寸山村尽化金;树木树人兼树谷,规模远托百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