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县民歌歌词肖家女子【民歌里的女子】
提起个家来家宥名,家住在绥德三十里铺村,四妹子和上了个三哥哥,他是我的心上人。
三十里铺来遇大路。戏楼这拆了修马路。三哥哥今年一十九,咱们二人没盛够。
三哥哥今年一十九。四妹子今年一十六。人人说咱二人天配就,你把妹妹闪在半路口。
三哥哥当兵坡坡里下,四妹子硷畔上灰蹋蹋。有心拉上两旬知心话,又怕人笑话。
与江南杨柳轻拂泉水叮咚的民歌不同。这陕北高原上生长出来的民歌,一上来就是倾诉,直接的,热烈的,让我看到北方红彤彤的柿子树下的女孩子,那最初的意乱情迷。
听说,这首歌里的一切,都是真的。于是想去看看,那年夏天。换了几次车,来到那个叫三十里铺的地方。路口坐了几个阔人,跑过去打听这歌里的人,回答是,那个三哥哥――现在我知道他的名字叫做郝增喜,已经过世了。而凤英,早就嫁到了黑家洼。原来,这两个人,并没有走到一起。
终于到了黑家洼。上了一个坡,坡上是块菜地,三个女人蹲在那里种菜呢。
问,请问哪位是凤英老太太一个女人抬起头,警惕地看着我,说,你她干什么我怎么说呢因为喜欢那首民歌,就想看看她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无聊得可以,但也只能这么说了,那女人说,她不在,你下去吧!
就在这当儿,有个女人悄悄地翻到坡那边去了,后来我才意识到,她可能才是凤英本人,而这时,我还在不无委屈地应对眼前女子的驱逐。失望加上一路的惊吓,可能还带有一点想引入怜惜的作秀,我几乎就要哭出来,旁边的女子看不过眼了,说,孩子,她是凤英的女子。人家不愿意让你看,你就走吧。
既然已经说破,凤英的女儿索性爆发开来,她说得很快,我听不大明白。只听出中间不断重复一句话:俺娘是正经女子,俺娘是有儿子的人……又说,你赶快走,俺娘的儿子在下面看着呢。
我顺势看过去,果然,在坡下面,一个男子戒备地回头望向这边。
也只能下去了,但上坡容易下坡难,那沙土一走一松,还是边上的女人,赶紧上来搀住我,说。你这平川上的人,咋敢上来的又悄声说,凤英为这事,不知道了多少艰难,一个儿子都四十多了,还没成家哩,俺这地方的人,讲究名誉。让爱住我家歌词
原来,我们以为是美丽的传奇,对于当事人,却是一次又一次被揭起的痂疤。
归途上,已适应路况,尘土飞入嘴中,有轻涩滋睐,也许,在凤英注视着爱人远走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了那恋情的未来,外面是一整个天地,包含了生死荣辱,无穷的变数。她怎么敢相信,离去的人,还会再回来不是信不过他,是信不过命运,第二年,父母让她嫁人,她也就嫁了,假如不是有这样一首歌。那也不过是一场淹没在无数平凡人生中的情愫罢了。
然而,她的故事却被好事者编成了歌,传唱于黄河两岸,大江南北。她失去了忘记的权利,而那个三哥哥,终身未娶,未必只是耽于过往。他同样被这样一种盛名连累。
总是这样,始于传奇,终于俗世。从动人的民歌,到残酷的现实,我再一次,猝不及防地,触摸到那粗糙的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