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案惊奇故事——溺爱不得善终,子女终得报应
话说明朝时有个姓赵的,排行老六,人们都叫他赵老六。
老六家境殷实,为人和善。夫妻两个中年得子,取名赵聪。两人对赵聪十分的溺爱,把儿子当做心头肉般对待,儿子索求无不满足。到了六七岁要上学的时候,两口子又怕孩子学习累着,每天读不了在学堂读不了几句书就让孩子回家歇息了。这赵聪也学的机灵,索性经常装病不去学堂。老六两口子也不管教,任由儿子胡来。学堂先生心想:“这真叫做禽犊之爱!这样是害了这个孩子啊。养成今天这个样子,后悔也晚了。”
没成想先生一语成谶,这老两口最后的遭遇令人唏嘘。
却说过了有半年时间,有人来给赵聪提亲。原来是位官宦人家,姓殷,殷老头原来做过太守,死了。赵老六不顾儿子年纪尚小却要攀高枝,央求媒人要了口帖,选了吉日,下厚厚的聘礼。每到过节,都要去亲家送礼,来往数年不知花费了多少钱财。
韶光短浅,白驹过隙。转眼赵聪十四岁了,赵老六望子成龙,希望儿子出人头地,又花重金聘请先生 到家里来给孩子上课。这些年为了这个孩子赵老六的积蓄已经花空了,没办法,为了
孩子的前途,赵老六便借钱花重金请好先生来教。这赵聪又不思上进,十天有九天是通跑出去玩的,先生倒也落得清闲,省了力气,得了重金。
转眼又过了一年,到了科考考童生的时候了。赵老六也准备了银钱叫胸无点墨的赵聪去考试。又花钱门路,给儿子托关系人情。考试回来,老六有打算给儿子完婚,可是却捉襟见肘了。这些年大大小小的给在孩子身上花的钱不知道有多少了。没办法,只得又中人王三借钱。这个王三是老六的老熟人,平日里专托他做这些事。先前赵聪订婚就是王三做中人在刘家借了四百两银子。现在又没有钱了,只得又来王三,写了借据,借了褚员外家六十两银子,才能操办了婚礼。殷家公子送妹妹过门,赵老六及其殷勤 的请他在家吃住了六七天。
结婚后,赵聪小两口恩爱如山,殷家女儿百般好,就是有些公主病,自恃高贵,不把公婆放在眼里。又是个铁公鸡,十分的吝啬,一毛不拔。却说殷家的嫁妆十分丰厚,约有三千两财物。殷小管着,没拿出过一分给赵家用。赵老六供给儿子儿媳的花费,尽心尽力唯恐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小两口却不但不念父母恩,反倒是嫌长道短。
若是这殷家女儿贤惠些,赵聪孝顺些,也不至于惹出后面这场大事。
光阴似箭,又过了三年。
赵聪的母亲赵老太病了,下不了床了,就把家里的事交给儿媳打理。殷氏也承担了,供养公婆,起初也还是像模像样,过了三五个月便茶饭不管了。有时实在没有日常花销了,老六就硬着头皮向儿子开口要钱。殷氏知道后,把老头一顿抢白数落后,便要和老两口分家,各过个的,要老头给她分东西。
赵老六实在没有什么家产可以分给她了,唉声叹气地和赵老太说了情况。赵老太本来就是个病重的人,听了隔壁儿媳的吵闹,又看看如今自己这落魄的光景,想想之前富裕的家境。再看看现在,债主隔三差五的上门索债,柜子里的衣服首饰都当了七七八八了,几百亩良田也都卖了。如今穷了,再也没有先前的风光了,不要说外人,连儿媳都不搭理自己了。越想越恼恨,饭都吃不下了。儿子儿媳两个也不来看看,也不给做些好吃的养病,每日三餐还只是几碗玉米粥。赵老太挨了半月,就含恨九泉了。
儿子儿媳两个过来干嚎了两声,就回自己的院里不露面了。
赵老六顿足捶胸大哭一场,到隔壁院子,对儿子说:“你娘今日没了,家里实在是没钱了,送
终的东西一点没有准备。你能不能念在母子亲情的份上,给你妈妈买口好点的棺木成殓了,然后再个坟地殡葬,也能显出你的一片孝心。”
赵聪却说:“我哪里有钱买啊,不要说好棺木了,就是那破杂木的也要二三两银子呢,叫我上哪里弄钱买,邻村李家,有一个口轻薄的,你去赊来,其他的明天再说。”
赵老六含着泪,只得到邻村李家赊账去了。
且说这赵聪,进屋对殷氏说:“这老头越来越不懂事了,竟然跟我要钱买棺木,我让他去李家赊去了,明天去给送钱去。”
殷氏马上说道:“送什么钱,哪有钱送!”
赵聪说:“就当我们去个心病,落个清净胡乱替他还些钱吧。”
殷氏怒道:“你哪来的钱替别人买棺材?要买,你自己拿钱!老娘没有。我又没得过你爹娘的一分好处,没事就招揽这些人来烦,给了一次就有二次,十次,就跟他说没钱,还能怎样!”
赵聪哑口无言。
赵老六雇了两个人,抬来了这赊来的棺木,成殓了老伴。左右亲朋,大家举哀一场,停棺在家。儿子儿媳也不守灵,也不做饭招待亲朋,仍是给送两碗玉米粥。到了晚上亲朋散去,就剩老六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在老伴灵前伴宿,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起来。
过了头七,老李来要棺材钱。老六说:“你去我儿子要吧,他答应过要给你送去的。”
待老李赵聪要棺木钱时,赵聪回道:“谁向你赊的你谁要去,你来我干嘛?”
老李说:“你父亲让我来你的,说你答应过的。”
赵聪说:“不要听他放屁,不要脸的老东西,他买棺材干嘛赖在我身上?你快走开,别惹小爷我生气。”
老李头回来,把情况和赵老六说了,老六忍不住又落泪起来。老李连忙劝道:“赵老爷子不要太伤心了,没有银子就随便给我点东西算作棺木钱吧。”赵老六翻箱倒柜,到三件棉衣给了老李。
到了七七,赵老太太该下葬了。老六自己实在没有办法,又硬着头皮来的儿子院里。
“我要给你妈妈买个坟地,你看怎么办?”
赵聪说道:“我又不是风水师,让我看什么,我哪知道什么坟地好。再说了,哪有白送的坟地?我看啊,弄到村头烧了倒也清净。”说完就回屋里了。
老六心寒不已,想自己的老婆做了大半辈子的富家太太,现如今却连葬身的地方都没有,这样的逆子我还求他干嘛,算了算了。于是又回到家,翻前翻后,了两套衣服,和一只金钗,当了六两银子。买了二分地,雇了几个杠夫,请了四个和尚,做了场法事把老伴安葬了。
天气转凉,老六没有了棉衣,就赊了一斤棉絮,没有钱还,只好拿了一件夏装儿子说:“这有一件衣服,你如果要你就买了,你如果不要,就替我当了,我去还棉絮的钱。”
赵聪说:“冬天买夏装,我哪有这闲钱补漏勺,再说了这衣服早晚还不都是我的,我还用得着买吗?我不买,也不给你当。”说完回屋了。
赵聪回屋和殷氏说了老六的来意,殷氏说:“你真是傻,你不给他当,他熬不住了还不是得自己去当铺当了,你把衣服拿过来随便给一点钱岂不是更好。”
于是赵聪又出来对老六说:“我媳妇要看一看,是买是当我也不知道。”
老六说:“随便你买还是当,给我七钱银子就够。”
殷氏看了衣服,对赵聪说:“给他四钱,就说这些就不少了。”
赵聪把四钱银子给了老六,还写了一个字据,上面写:“限期五个月赎回”,递给了老六。
老六看到儿子的字据,气得脸发紫,把个字据撕得粉碎。长叹一声:“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让亲儿子这样报应我。天哪!!!”
转眼到了年底,中人王三来了,是来要账的,要赵聪结婚时老六借的褚家那六十两银子。往年都是只要利息,今年看到赵老六穷困潦倒的模样,要连本带利一次还清。王三知道老六没钱,就对老六说:“你借钱是给赵聪结婚用的,现在他家里这么富裕,这钱去问你儿子要吧。明天我再来拿。”
老六知道儿子的秉性,但自己实在是没钱,便硬着头皮来儿子。
来到儿子院里,只见有两三个人正在厨房准备宴席的食材。老六问:“今天是什么事啊,这样
忙活。”
有人答道,“是殷家的大公子来了,要留下吃饭。”
看着那厨房里的美味,老六心想:“亲家来了,我这做公公的怎么也得被邀请吧。”于是回到自己院里等着,没成想,过了一会依旧是送来了两碗黄米糙饭,老六气的也吃不下。
昨天因为殷公子做客,老六没能和赵聪说还钱的事。今天早上老六早早地来到儿子院里,儿子还没醒,呆呆地等了两个多小时,赵聪走出来说道:“大清早的有什么事要说吗?”
老六吞吞吐吐地说道:“你结婚时,借了褚家六十两银子,往年都是只还利息。今年他家要连本带利还,我哪来得及凑啊。本钱肯定是不够了,只好依旧还利息,可现在我身无分文,本不该和你张嘴,可是这钱是因为你结婚用的,也只能和你先借些钱还他个利息。来年我挣了钱了还你。”
赵聪怫然变道:“这不是笑话么,谁家娶儿媳妇要儿子自己掏钱啊?真是滑稽。”
老六说:“不是让你还这个钱,我今天只是来向你借。”
赵聪道:“什么借不借的,你以后若能还上,他们也不会连本带利的要你还了,昨天殷家大哥带了无钱的礼钱,我问问媳妇,她如果同意,你拿着无钱银子请中人好好吃一顿,求他说说好话,多拖延些日子。”说完进屋了。
老六心想:“五钱银子够干什么的,况且还得和媳妇商量,多半是水中捞月了。”
等了一会不见赵聪出来,只好回去,王三早已自己坐在屋里等着了。老六一脸惭愧地把和儿子沟通的情况告诉了王三。说完双膝跪下,含着泪对王三说:“容老夫慢慢来还吧,本钱我实在是凑不够,我只能再些东西抵做今年的利息。”
王三一手扶起老六,口里说道:“怎会又这样的不孝子,你能到什么东西抵钱的就先吧,我去和褚家好好央求央求。”
老六便开了箱子,把老伴留下的几件衣服,首饰,和自己身上穿的统统拿出来抵账。王三款打满算凑够了利息数,连箱子一块搬走了。从此老六身外更无一物。
过了两天,王三又来要刘家的那四百两银子的利息。老六手足无措,只能撒谎说:“我在我儿子那借了两个元宝,等我去换成散碎银两,明早你来一定给你。”王三知道老六是个实诚人就
回家了。
老六又过来对赵聪说:“今天王三又来要刘家的利息钱了。我身无分文了,就剩下这一条老命了,你可怜可怜你亲爹,救我一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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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聪说:“你拿这话吓我,我就能替你还钱?想死就去,别在这浪费口舌。”
老六听完,扯住赵聪,哭天喊,赵聪挣脱了逃回屋里再不出来。左右邻居劝了老六,将他送回家。
人急计生,老六实在是没办法了,苦想半天心生一计,还些许得意地说:“真要死了也算没白死。”
却说赵聪夫妻两个,吃完晚饭,洗漱完毕,睡觉。赵聪只听得屋里有些脚步声,好像是贼,赵聪不做声。原来赵聪因为家里有钱,所以时常就做了防贼的准备。听了一会儿,又听见脚步声音向床边走来,约莫着走到床前,赵聪悄悄地在床下拿出平日里藏的斧头,趁势一劈,只听扑地一声,床前这位倒下了。赵聪连忙起身,踩住身子,又加了几斧子。慌忙叫醒殷氏说:“家里进来贼了,已经被我砍死了。”
点起了灯火,怕外面还有这贼的同伙,就又叫了左邻右舍起身过来增援。大家纷纷过来,只见和赵老六之间的院墙上有个大洞。听见赵聪在屋里说:“我在屋里砍死了一个。”大家一起进来,有个眼神好地惊叫道:“这不是赵老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