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作品的⽩描⼿法
鲁迅的作品集鲁迅作品的⽩描⼿法
  ⽂学的形式以特定的语⾔风格体现出来,必然带有作家的审美意识和受众的语象理解。以下是⼩编分享的鲁迅作品的⽩描⼿法,欢迎⼤家阅读!
  ⼀、⽩描艺术⼿法在⽂学和图像中的贯通
  “线是中国画特定的语⾔符号。”⽆论是绘画还是⽂学作品,如果运⽤了⽩描,其共同特点是以意传神、轮廓写意、形则简省。赵宪法教授指出,⽩描必须具有如⼘三⽅⾯的特征:第⼀,⽩描注重轮廓,没有凹凸感;第⼆,以线条勾图,不重墨;第三,是简化。将这三⽅⾯的特点与鲁迅⼩说中的语象加以勾连,就会发现⼆者有许多⽅⾯的⼀致表现。
  ⼆、鲁迅⼩说语象中的⽩描艺术⼿段
  1⼈物画
  (1)⼈物的眼睛
  鲁迅在《南腔北调集·作⽂秘诀》中曾特别强调画⼈眼睛的重要性。以其《狂⼈⽇记》为例,写赵贵翁的眼⾊似乎想“害我”,⽽所⾷⽤的鱼的眼睛则“⽩⽽且硬……同那⼀伙想吃⼈的⼈⼀样”。
  这些富有深刻象征意味的超现实主义⽂字,⽆疑⽤具象眼睛的不同⽩描,⼊⽊三分地刻画出那
个“吃⼈”的社会,眼光或眼⾊的“凶狠”,折射出⼈吃⼈的本质。⽽⼈的眼睛和死鱼的眼睛的类⽐,则鲜明突出地显现了“我”对于这个⿊暗时代的恶⼼与排斥。
  (2)辫⼦的语象
  辫⼦的语象,在鲁迅的作品中多处出现,也成为刻画⼈物性格、内⼼以及时代背景的点睛之笔,例如,《风波》的篇名实则围绕着七⽄进城后被截去了辫⼦的 “风波”⽽起,“辫⼦”作为民国时期敏感词之⼀,作为作品的主线,串起了全⽂。从字⾯上,它仅仅是⼈们的⼀种发型,但是联系到满清统治者“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的铁⾎政策,以及民国时期的剪发之争,⽆疑,“辫⼦,,已经被赋予了太多的沉重意蕴。赵七爷作为没落腐朽阶层的代表则见风使舵:没有辫⼦,该当何罪?
  跟刚才的⽩描“眼睛”的⼿法不同之处在于,辫⼦具有可改变性,虽然都是⼈体的组成部分,但是写辫⼦在历史长河中的⾓⾊,⽆疑映射了更多时代和社会、政治的背景。⽽对辫⼦的深刻嘲讽,在《阿Q 正传》中有极其传神的描写,阿Q作为鲁迅作品中的典型⼈物,光滑头⽪的旧中国底层男⼈形象。阿Q 路遇流氓⽆产者⼩ D,辫⼦便沦落为⼆⼈打架的软肋。作者对其的褒贬态度不点⾃明。
  2风景画
  (1)乡⼟风景⽩描
  鲁迅的作品与乡⼟⽂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对故乡民俗的描写,则清新隽永,其中的关键词,如“乌篷船”、“罗汉⾖”则带来浓浓的乡⼟⽓息,⽽《风波》中的开篇,描写太阳⽤“通黄的光线”,其铺叙⽤语直接化⽤劳动⼈民的⾔语,最为难得的是,底层民众的`各种形象,在他的笔下寥寥数语⽽栩栩如⽣,如九⽄⽼太的守旧、七⽄嫂的泼辣、七⽄的⿇⽊。
  作者不动声⾊地⽤⼈物淳朴的⾔语来表达其⽔晶⼀样透彻的⼼灵,如《社戏》⼀⽂中“阿发”说“偷我们的罢”。⽩描⼿法不做评述和褒贬,然⽽⽂中意味在⽂字中⾃然显现,⽤语简省,传神贴切。
  (2)民俗风景⽩描
  鲁迅曾被誉为中国乡⼟⽂学的奠基⼈之⼀,他对民俗的描写笔墨简省,然⽽却能抓住其中的⽂化底蕴,《故乡》中的⽂本单⽤语调平缓的陈述句,铺垫出⼀种沉重、拖沓⽽百⽆聊赖的感觉,整个画⾯的基调是灰暗⾊,与本应该欢天喜地的新年⽓象形成鲜明反衬。⽽后⽂中“送灶的爆⽵”的“钝响”在死⽓沉沉的世界,只是平添了缭乱。鲁迅在铺垫这个悲剧故事时,先⽤⼤⼿笔涂上⼀层浓重的暮⾊,使得祥林嫂的悲剧在众⽣狂欢中独⾃泣⾎仓皇。祥林嫂的再三努⼒也未曾取得旧礼教的认可与宽容,实为“做奴⾪⽽不得”的时代牺牲品。可以看出,鲁迅对于带有吃⼈本质的旧风俗有着根深蒂固的厌恶和痛斥。
  3静物画
  鲁迅是讽刺艺术的⼤师,⽽在⽂本中对于特定静物的写⽣,则会别具意味,例如,⼩说《幸福的家庭》中描写⼀位有许多理想然⽽处境窘迫的作者,竭⼒想在纷繁复杂的家务和孩⼦的吵闹中写出具有⼩资情调的⼩说,然⽽“⼀座⽩菜堆,⼘层三株,中层两株,顶上⼀株,向他迭成⼀个很⼤的A字。”
  此处最有意思的是“他”眼中的现实之境和⼼中构拟的理想之境形成了鲜明的对照,“A”字型的⽩菜堆把他逼⼊对于美好未来的幻想,⼜⽣⽣地把他从虚⽆缥缈中拉回,⽐喻新奇独特。⽂末,作者再次凸显了⽩菜堆的“A”字形象。上⽂对于⽩菜堆的描写还属于近景,⽽在⽂末,则被夸张为对于静物本⾝的特写画⾯。⽽这特写画⾯,则附着上了“他”的⽆可逃离和重重压⼒。
  4动态场景的⽩描语象
  鲁迅的⽂本被翻拍成动态影像的可操作性极强,作为动态的影像作品,⼈物所处的时问、地点、⾝份、动作、神态、语⾔都得有所交代,从⽽才能从静态的语词符号,被转化为影像画⾯。
  ⽽鲁迅的⽂本中,符合上述条件的作品俯拾皆是,甚⾄⼀些短篇,都形神兼备,例如,《⽰众》中动词的运⽤值得注意:“围满”、“增加”、“补满”、“占了”、“屈”、“伸进”。国民在围观中的猥琐、⽆聊以及看客⼼态,在不遗余⼒地挤进看客圈中的过程中被毫不留情地刻画与揭露。⽽这⼀具有劣根性的画⾯,直⾄今天,仍然时时上演。这也是鲁迅作品的典型意义之⼀。
  三、浪漫与现实结合的“⼈神合⼀”⽩描语象
  鲁迅的《故事新编》,跟他的其他⼩说相⽐,有了更多的浪漫主义⾊彩,同时也少了⼏分令⼈忧伤的沉重。但是在⽂本中,最早的神话或故事传说中那种纯粹的浪漫和传奇,被他消解为在现实基础上的穿越和再阐释,后者则具有了“⼈神合⼀”的奇特风格。
  1民间化的⼥神们
  鲁迅对于⾃⼰在故事新编中的⽂风,⾃谦为根据古书故事的速写,但这速写却寄托了他对脚踏实地的实⼲家们的赞美和毫不夸饰。《补天》中⼥蜗的⼈⾯蛇⾝形象已完全被⼀个伟岸的⼥汉⼦形象代替,她不⾔不语,做事⽽已,在艰苦的补天过程中,⽆视嘲笑、阻拦,最后为⼦民耗尽⼼⼒,英勇献⾝。⽩描⼿段中,极简省的笔墨却能传达出⽂字之外的意味,即忧国忧民,⽽绝不停留在空想和叹息之问。鲁迅笔⼘的⼥蜗形象朴实健壮,为⼦民耗尽⼼⾎牺牲了⾃⼰的⽣命,是⼈化的⼥神。
  2写意式的点染
  根据鲁迅⼩说创作的画作,⽐较著名的有《鲁迅⼩说插图》和《鲁迅⼩说插图集》。画家在以鲁迅的⼩说为蓝本进⾏创作的同时,会⾃觉地将⼈物放在典型环境中加以塑造,画⾯的构思既有⽩描技巧的形式⽅⾯,也有传情达意的提炼内容。⽂学和图像的关系,在鲁迅作品与画家们的阐释中,在⽩描领域的勾连,获得了完美的统⼀,⽽其中的语象,虚实相⽣。
  结语
  鲁迅对于国民劣根性的批判容易被⼤家关注,⽽他在《理⽔》《铸剑》篇中,这种⽩描式的正⾯潜在礼赞却不太为⼈注意。原因可能在于⽩描重在写意,意味如何,要让读者⾃⾏领会,鲁迅讽刺类、批判类的⽂风使得读者对于他刻画的灰⾊形象印象深刻,⽽正⾯⼈物描写则突破了传统的歌功颂德式描述,仅以⽩描⼿法⾃⾏凸显,需要特别引起我们的重视。
  对于鲁迅⼩说⽂本的阅读,其中的语象需要读者在⾃⼰的⼤脑中重新构拟,语⾔⽂字是语象的具体载体,⽽图像则具有不确定性,或者仅仅是每个⼈⼤脑中虚构的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