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美学视野下古村落的价值与保护
要:生态美学为当今日益严重的生态危机提供了一条救赎之路。作为最具影响力的当代生态美学家——海德格尔,他提出的存在论的生态整体观奠定了生态美学的哲学、美学理论基础,其中“此在与世界”、“家园意识”等核心思想阐明了家园即我们的“栖居”之所的基础性和重要性。结合中国国情,最具中国特,占大比例的家园还是广大古村落,而古村落的生命力正在衰竭,急需保护。本文以海氏的生态美学理论为依据,谈谈古村落的价值与保护。
关键词:生态美学;海德格尔;古村落;价值;保护
中图分类号:j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314-0022-02
生态美学20世纪80年代后期在中国萌芽,起步虽晚,但发展势头强劲。生态学本属自然科学,研究有机体与其环境间的相互作用。以生态的维度建构美学,颠覆了具有“人类中心主义”倾向的旧的“实践论”美学。人与自然的关系得以重新审视,来应对愈演愈烈的生态危机。当代西方最重要的生态美学家——海德格尔在存在论哲学观的基础上,凭借现象学方法提出了生态整体观的美学原则。海氏强调人与环境是水融、须臾不离的,人类的文化应该是让我们与环境
相处的更友好,更融洽。但现实却是人类活动引发了环境的恶化,这与不科学的理论指导密不可分,所以我们要用正确的理论即海氏的生态观来化解危机,最终目的是使人“诗意地栖居”。栖居之地的生态与否就成了不可避免的基础问题。而当前许多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的中国广大古村落生存环境堪忧,亟待保护。在此以海氏鲜明的存在论生态整体观为理论依据,用中国古人“物我合一”的诗意般的山水田园生活为先例,分析当前古村落的生态美学价值,研究对其保护策略。
一、海德格尔的生态美学观
马丁·海德格尔创立的存在论哲学标志着传统的主客二分式的认识论哲学的终结,奠定了现代生态理论的基础。传统认识论哲学将人与自然作对立状,自然是人类认识的对象,是满足人类欲望的工具,这就过分夸大了人的认识能力、理性力量,忽视了自然本身的价值与意义,更没有正确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结果是科技突飞猛进,人类的生存环境每况愈下,人与自然的矛盾剑拔弩张。海德格尔继承并改造了胡塞尔提出的哲学思考新方法之“现象学”,诞生了存在论现象学,为哲学发展开辟了一条新路。“现象学”力图悬隔一切实体,回到人类探索最原初的“意向性”,使现象在意向过程中自现本质,达到自观,力求还原。在意向活动中主
体与现象是“间性”关系,是一种你在我之中,我在你之中的同构关系。海德格尔深化了“现象学”,使之获得存在论含义。海氏认为所谓现象也即存在,一切只有在存在中才能呈现意蕴。传统的认识论将存在与存在者分离,导致对事物的错误认知,对真理的遮蔽。于是,在“现象学”方法指导下,“存在”成为美学的起点。那我们是如何存在,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美学论文(一)存在方式:“此在与世界”
自人类进入工业革命时代起,改造自然能力和力度愈来愈强,“人是世界主宰”这一命题仿佛不证自明。人类物质生活条件是得到了大幅度提高,代价却是生存环境的恶化。正如恩格斯所说:“但是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报复了我们。每一次胜利,在第一步都确实取得了我们预期的结果,但是在第二步和第三步却有了完全不同的、出乎意料的影响,常常把第一个结果又取消了。”①所以我们的存在不高于其他世间万物,而是我们与万物平等共时地存在于世界中。也就是海德格尔在《存在与时间》中提出的“此在与世界”的人生在世模式。“此在”不仅指存在与存在者的空间关系,更是一种原初性先验性的浑然一体的关系。主体与客体时时刻刻构成关系揭示生存状态,主体、客体不应分离也是不能分离的。人与自然和谐统一是这种在世关系的内在要求。海氏说存在与
存在者的照面并产生关系是一种“因缘”。“因缘中包含着:一事因其本性而缘某事了结”。②存在者在世界中能够领会到自己在“天命”中已经同与它照面的存在者联系在一起了。这种打破了人与自然的隔膜,达到“物我为一”境界,有些神秘感的存在观为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提供了可能和前提。
(二)存在目标:诗意地栖居
人如何存在于世界中,如何与自然和谐共处?海德格尔提出“诗意地栖居”,“并阐释说:“一切劳作和活动,建造和照料,都是文化。而文化始终只是并且永远就是一种栖居的结果。这种栖居就是诗意的”。③海氏对“栖居”的理解有表层的居住之意,我居住在世界中。还有深层引申意,“栖居,即被带向和平,意味着:始终处于自由之中,这种自由把一切都保护在其本质之中。栖居的基本特征就是这样一种保护。”我们依世界而居,有保护、照料的责任。追求诗意栖居,也是一种保护,使此在的生存与生存者保留其本质,趋于自由。此在的万物间关系如水融,“只有当我们从自身而来亲身保持那个守持我们的东西时,使我们守持在本质中的东西才能守持我们”。④这就是说在与自然的和谐相处中,我们应自觉到自身的责任,提高自身修养境界。
这一思想在当代被奉为圭臬,人人信而借鉴,企图把人类从歧路引导到正道上,现在看来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改革。其实,我们中国古代已有许多圣贤之士当时就在“诗意地栖居”着,通过回顾他们的实践可以得到不少启迪。其中,王维、陶渊明可谓之典型。
二、中国古代圣贤的“诗意栖居”
陶渊明的山水田园诗为我们呈现出人与自然“天人合一”、“物我两忘”的理想状态。耳熟能详的有《归园田居》其一“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其三“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饮酒》其五“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读山海经》其一“孟夏草木长,绕屋树扶疏……”等等描写投身心于自然,怡然自得的田园生活。在生产力低的古代,农耕生活是艰辛乏味的,还有自然灾害的突袭,但陶渊明看到事物消极一面的同时更洞悉了美好的一面。陶渊明追求自耕自食、简朴寡欲的生活,并且认为人在劳动中,在与自然的亲身交往中才能更深入地欣赏自然风光,领会人与自然息息相通的奥妙。陶渊明所描绘的田园景是再普通不过的乡村景物,是他东篱采菊时,月夜归家时,深巷读书时的身边景致。景是人人皆可见的景,一旦跟人之情交融、联结起来便升华出物我共生,相得益彰的整体美,给后世留下了生态乌托邦的美好憧憬。
王维的山水田园诗继承了魏晋时山水田园诗的生态美内涵,但又超越了后者。魏晋时期的山水诗注重山水之形对人之情的承载作用,人与自然的融合还是不自觉的,还有“自然的人化”之嫌疑。王维的山水诗传达的意境不再是山水像人一样,而是人像山水一样,诗人的精神性情契合山水精神,这这种“合天”过程中人自觉地融入自然,实现情志、形神,浑化无迹的统一。如《渭川田家》“斜光照墟落,穷巷牛羊归……”,《山居秋暝》“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鸟鸣涧》,《鹿柴》,《竹里馆》等山水名篇超旷空灵,充满禅意,是中国人宇宙意识、美学精神的代表。
为什么古代圣贤能做到“诗意栖居”,现在人们却望尘莫及?很重要的原因是山水田园诗人们栖居的原生态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类的健康生存都受到了威胁,何来诗意地生存。都市里的人们穿梭在林立的高楼大厦之间,负累于快节奏的生活学习工作中,闲暇时间渴望到郊区乡间放松休闲,却失望地觉察到乡村的趋同性和凋敝倾向。乡间的人们更是对短短几十年来环境的恶化深感无奈和痛心。可见我们的当务之急是“重整破碎的自然”,尤其是文化底蕴浓厚,负载着人类“原生态”的美好回忆,但生态环境相对脆弱,易受破坏的古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