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平凡中蕴含的美感力量
有多少艺术作品就有多少对生命形式的解读与对现实生活的感悟。生活是艺术创作的源泉,这一颠扑不破的真理早已成为艺术家的共识。在于子淇的画作《海之愿》中,我们看到的是平凡之中投射了浓情的形象两位身着独特风格服饰的惠安女子整理渔网的场景。平凡的题材,浓郁的生活气息,单纯而质朴的艺术形式,面对《海之愿》,我们感受到了中国画坛久违的清新之风。
福建沿海的惠安女以独特的服饰和勤劳而闻名,也是艺术家常表现的对象。大海是海边族赖以生存的场域,捕鱼是海边族生存与生活的主要方式,渔船、渔网是连接人与大海的媒介,寄托着海之子对生活的美好祈愿。于子淇的画作并没有对戏剧性、冲突性主题的表达,没有华丽的修饰,而是用单纯质朴的绘画语言表现平凡的劳动场景。两位身着极富特服饰的惠安女,静静地整理着渔网,千缕万线的渔网从她们的手中向画外延展,凝聚着她们对即将出海的亲人的美好祝愿,蕴含着她们对生活的无限期盼。她们的劳作是获得大海的馈赠的保障,在这里让人看到海之子朴实的生活景象,感受到海之子对美好生活的质朴追求。由此,不仅让我们联想到,库尔贝画作中筑路的劳动者、米勒笔下的播种者。平凡劳作中的劳动者的形象,最能体现生活的真实,也最能折射出美在生活中这个最为传统,也最具永恒魅力的美学法则。
艺术的魅力总是来源于凝聚着人的美好愿望的题材,也在于与之匹配的恰当的艺术语言与形式。《海之愿》对劳动者赞美的真挚情感通过自然朴实的绘画表现而得以充分地呈现。画作的构成简洁而单纯,人物
服饰的块面感与渔网所形成的密集的线,生发出一种简略而不失丰富的视觉效果。一切不必要的细节都被消解,一切局部都归于整体性中。画面上于简洁处增之一笔则多,繁密处减之一线则少,中国传统绘画的虚实相生、简繁有度的意趣在具有现代构成感的画面上静静地漫溢。在着技法上,作品以纯为背景,在视觉上免去繁杂呈现简明风格的同时也体现了对主体的强调:惠安女在冷调的背景中被凸显出来,这正是画者对删拨大要,凝想形物的传统绘画美学思想的形象诠释。
无疑,《海之愿》让人关注或震撼的似乎是渔网描绘的工致与细腻,在这里让我们感受到了作者在行笔用线上的功力、控制力和匠心独运。很多时候语言本身就是产生美感和震撼力的缘由,正如亚里士多德认为的艺术不是技艺,但是所有的艺术创造都包含着技艺的制作。技艺本身是种力量、能力和控制力的表现。精湛的技艺总是让人折服,在艺术的技巧和工匠精神不断被弱化的当今画坛,技艺的力量当然是值得尊重的。但是,若因技艺的凸显而遮蔽了情感性和精神性的呈现,再精湛的技艺都是徒劳的。《海之愿》作者的匠心独运,就在于让功力、技巧服从了人物形象的塑造,熨帖了情韵的表达。作者以密衬疏的方式凸显了主体人物,以貌似不经意的手法着重于人物神韵的表现。画面中惠安女的手虽有纤纤韵致但不失劳动的力量;惠安女望向远方的眼眸流溢出对收成的期盼,使有限的画面有了一种象外之象、画外之境的延伸感。
来自生活的艺术创作,常常彰显鲜活而清新之美。这种美是生活的呈现,更是对生活的一种诗意的表达。在《海之愿》的画面上,我们无法体会到米勒《拾穗者》中所呈现的纪念碑般的人物所生发的庄重
平凡的美丽感,却能感受到画作中弥漫的静穆与宁静,蕴含着的明快与单纯。劳作的繁重、辛苦在这种宁静与单纯之中被遮蔽了,这种诗意化的遮蔽却彰显了生活之美的力量。于子淇敏锐地捕捉富有人情味的瞬间,用独特的审美视觉使司空见惯的题材出新意于
法度之中,在充满主体创新意识的艺术处理中引人入胜,正如刘道醇的六长理论所强调的平画求长,平淡之处却显现深长意味,使其作品在鲜活中洋溢着生命的彩,迸发着蕴含民族气息的永恒精神。
每个艺术家都在探索符合内心体验的视觉呈现方式,从而揭示对自然和生命本质的深刻体悟。在当代的文化语境中,于子淇以理性的观察结合感性的思维,对屡见不鲜的生活场景进行诗意的表现,打破客观事物的具体束缚,追求传神、写意和抒情的意象表现,在赋予作品视觉美感的同时也表明中国艺术的当代性构建是完全可以在传统艺术的宝库中寻资源与养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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