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打⼯怎么样?我⽤两年的⾎泪告诉你:不怎么样
我是⼩沪,⽼家是江苏北边⼀个村⼦。2006年,我初中毕业,没考上⾼中。
⾯对接下来该怎么办,家⼈把选择的权利给了我。他们说:“⾃⼰的路,⾃⼰选,选错了也不要
有怨⾔。”因为这句话,我毅然地选择离开家乡,到南京的⼀所普通职业学校读书。
在南京的那⼏年,我认识了很多朋友。我们⼀起上课,⼀起泡吧。后来,我们⼀起去了新加
坡。
听说,出国打⼯能存⼏⼗万
去新加坡是在2011年。临近毕业,我每天往返于⼈才市场和学校宿舍,为⼯作忙的焦头烂
额。浑浑噩噩地过了⼏个⽉,9⽉的⼀天,好朋友⼤江告诉我,可以通过学校去新加坡打⼯。
时候,好多⼈认为出国是条不错的路。出国⼏年,少的能存⼗⼏万,多的据说⼏⼗万。于是
我和⼤江⼀拍即合,决定了去新加坡打⼯。
我们每⼈交了五千元的培训费,还有⼀万⼆的押⾦。签约的时候,中介说⼯作两年后会返还五
千元押⾦。我和⼤江都相信,这两年时间就是未来美好⽣活的起点。⼀个⽉后,我们坐上了飞
往新加坡的飞机。
新加坡樟宜国际机场的⼤厅 | 作者供图
那是我有⽣以来第⼀次坐飞机,很激动,对什么都好奇。在⾼档的机场⼤厅⾥,我⼀直盯着微
笑礼貌的空看。⼤江笑着跟我说:“等我在新加坡赚钱了,我也娶⼀个这样的空。”我听完嘲
笑他在做梦。
来之前,我搜索了很多关于新加坡的内容:
“在新加坡,穿⽪鞋⾄少⼀周都不⽤擦,因为那⾥⼲净的没有⼀点灰尘。空⽓⾮常清新。”
“在新加坡,到处是绿化,路边还有很多天然的整⽚整⽚的含羞草做成的草坪。”
不一样的我“在新加坡,车站背临⼀⽚森林,像极了宫崎骏的动画《龙猫》⾥的场景。”
“在新加坡,路边随处可见长熟的椰⼦,却不会有⼈去摘。”
到了新加坡,我发现这⼀切都是真实存在的,但都不属于我。毕竟我们是来做劳⼯的,哪⾥有
时间欣赏和旅游。
⼯作很苦,为了五千押⾦忍了
⼀年365天,我们要⼯作363天,仅有两天年假。⽉薪1000新币,没有保险,只有⼀个意外险。
吃住需要付费,每⽉盒饭60新币,住宿100新币,最后拿到⼿的钱只有 840新币。
我们的宿舍 | 作者供图
我们⼯作的建筑⼯地在市区,住的地⽅在郊区。⼀个个集装箱式的宿舍,⾮常简陋,除了床之
外,没有其他的东西。每天早上5点,我们就得爬起来赶班车,争取在7点前到达⼯地。中午休
息1⼩时,然后⼀直⼯作到晚上7点。下班后,⼤家就带着盒饭回宿舍休息。很多⼈为了省钱,
就只订中午⼀餐盒饭,早晚⾃⼰做饭吃。但是这样休息的时间就更少了,⼀天最多睡6个⼩时。
很多⼈来了⼀个⽉就想回家,但是⼤家的⾝份证、护照等证件早就交给了公司。当我们向公司
要到证件就回国的时候,⼜发现如果现在⾛了那五千元押⾦不会退还。最后,我只好选择留下
继续⼯作,争取多加班,多挣钱。
⾼温天穿长袖在楼顶⼯作
我们⼯地的⼯头和副⼯头都是南通⼈,⼀⼝标准的“南普话”,经常听的我云⾥雾⾥。后来才知
道,这家建筑公司有很多南通⼈。他们是最早⼀批来的,⽼乡带⽼乡,⼈渐渐多了起来。⼤江
是南通⼈,他⼀到那⾥就通过⽼乡到了相对轻松的活,⽽我则是从基础的⼯作做起。
我在开槽,⽤布代替⼝罩 | 作者供图
我的第⼀个⼯作是给墙壁开槽——我要坐在⼀架3⽶⾼打的⼈字梯上,举着4、5⽄重冲击电锤,
从房顶到墙⾓开⼀条6cm×3cm的槽,⽤来铺设电线管道。震动从⼿臂传⾄全⾝,我感觉整个⼈
包括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第⼀天下班后,我⽆⼒地躺在床上,四肢酸痛,⽿朵还能听见⽩天电锤冲击的声⾳,哒哒哒哒哒哒……
⼲了⼀周开槽,我⼜被派去楼顶做“预埋”。在每层楼浇筑⽔泥前,得把灯头和灯管提前放进去,之后就可以直接布线通电了。这个⼯作看似轻松了不少,却也是相当⾟苦。
我在楼顶做预埋 | 作者供图
新加坡政府的要求,⼯⼈⼯作的时候需要穿着长袖、棉质的⼯作服。新加坡常年⽓温在20度以上,光照时间长,⾬⽔也多。⼀般都是阵⾬,阵⾬过后⼜是⼤太阳,能够晒化你的那种炙热。⾼温天,穿着长袖在楼顶做预埋,没⼀会就全⾝湿透,⾐服黏糊糊地挂在⾝上⼗分难受。过去,⽆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家⾥,我都没有⼲过如此⾟苦的活,这些⽇⼦对我来说就像是⼀场场磨难。
我在⼯地上⼲了⼀个多⽉,跟⼤家混熟了。⽼板知道我是⼤专毕业的,与那些40多岁出来打⼯的中年⼈不同,对我也“另眼相看”起来。于是,我被调去当建筑⼯地的仓库管理员。仓库管理员的⼯作相对⽐较轻松,就是管理货物的进出,从此不⽤在做体⼒活了。
“兄弟,我要回家了”
⽇⼦⼀天天过去,在新加坡的第⼀年很快过完了。第⼆年刚刚开始,⼤江突然跟我说他要回去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说着⾃⼰⾟酸和苦闷:“我不想再这样活着。新加坡⼈瞧不起华⼈,我凭什么这么被他们瞧不起?在这⾥挣不到钱也就算了,国内的⼥朋友还要跟我分⼿。⽽且,当初我爸托⼈介绍的⼯作,我也没去,他还⽣我的⽓……”
下班后,我和我的盒饭 | 作者供图
新加坡的确是⼀个很好的国家,可是对于我们来说,这⾥始终不是家乡。在这⾥,⾼楼⼤厦的繁华与我们⽆关,我们建造了这座美丽的花园城市,可是我们却没有进过我们建造的⼤楼、商场。每⼀天,我们都在⼯地⾥灰头⼟脸,等到家⼈问起海外的⽣活,还要强颜欢笑,跟他们说⾃⼰过的有多好。
那天,我们坐在集装箱式的宿舍外⾯,喝了很多的酒。⼀周后,⼤江就回国了。⽽我继续咬⽛坚持,为了那五千元押⾦,更为了“⾃⼰的路,⾃⼰选,选错了也不要有怨⾔。”
在新加坡满两年的那天,我给⼯头发了信息:“⽼板,我要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