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修谈“静坐”静心(味帕沙那)
    奥修,我以为静心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是看到人们在做味帕沙那( Vipassana:“静坐”静心),我就失掉了所有想要成为一个成功的静心者的希望,请你给我一些鼓励。保罗。
    静心是很简单的,就是因为它很简单,所以它看起来就成为一个难题,我们已经完全忘记如何来对生活上简单的事情反应。一件事情越简单,它对头脑来讲就变得越困难,因为头脑对于解决困难的事情非常有效率,它一直被训练来解决困难的事情,而它却不知道要如何应付简单的事情。静心是简单的,而你的头脑是复杂的,并不是静心产生问题,问题是来自你的头脑,而不是来自静心。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念诵    “静坐”静心是世界上最简单的静心,佛陀就是透过“静坐”静心而成道的。透过“静坐”静心比透过任何其他方法有更多人成道。“静坐”静心是一种方法,也有其他方法可以帮助千千万万的人,但是静坐真的是一种非常简单的方法,它不象瑜伽那么困难。
    瑜伽是困难的、费力的、复杂的,你必须以很多方式来折磨你自己:扭曲你的身体,用这样或那样的方式来做、来折磨、来倒立、来练习……但是瑜伽似乎对人们非常具有吸引力。静坐
的方法非常简单,你根本不必做任何笔记,事实上当一个人首度使用静坐静心的时候,他甚至会怀疑说这个方式能不能被称作一种静心。它是什么呢?——没有身体的运动、没有吸引的练习,只是一种非常单纯的现象,只是看着你的呼吸一进一出,就这样而已。那个方法就是:静静地坐着,观照你的气吸进来,呼出去,不能失去跟它的连系,就这样而已,并不是说你必须去改变你的呼吸——它不是一种呼吸法;它不是一种呼吸的训练,所以你不必深呼吸,你不必深深的吸气,然后呼气,这些都不必要,只要让气很简单地保持原来的样子。你只要将一个新的品质——觉知——带进它里面。
    气跑出去,你要注意看;气跑进来,你要注意看,你必须有觉知:气碰触到你的鼻孔,你必须有觉知。你必须集中精神在那里:当气吸进来,你可以感觉到气碰触到你的鼻孔,然后气跑出去,你可以再度感觉到那个碰触。将精神停留在鼻子的末端,并不是说你必须集中精神在鼻子的末端,你只要保持警觉、保持觉知、保持观照。它不是集中精神,但是你不要错过任何一个片刻,你要继续记住。刚开始的时候你会错过,但是你要继续记住;刚开始的时候你会一再一再地错过,但是你要再度将你自己带回来。如果这对你来讲很困难——对一些人来讲,要观照那个地方很困难——那么他们可以观照肚子里面的气。当气吸进的时候,肚子会鼓起来;当气呼出的时候,肚子会凹下去,你就继续观照你的肚子。如果你有一个真的
很好的肚子,这样的方式将能够有所帮助。
    你曾经注意看过吗?如果你注意看印度的佛象,那些佛象并没有真正有肚子——事实上根本就没有肚子。佛陀看起来象一个完美的运动家:胸部挺起,而肚子缩进去,但是如果你看日本的佛象,你将会感到很惊讶,它看起来根本不象佛陀——挺着一个大肚子,大到你根本无法看到胸部,几乎就好象佛陀怀孕了,你所看到的就是肚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不同?那个原因就是,在印度,当佛陀在世的时候,他本身是观照在鼻子的地方,因此肚子根本不重要,但是当静坐静心这个方法从印度传到西藏,再传到中国、韩国、缅甸、和日本,人们渐渐觉知到观照肚子比观照鼻子来得容易,因此他们所做出来的佛象就开始变得不同,就开始带着大大的肚子。你可以观照肚子,或是观照鼻孔,看你喜欢哪一种都可以,看哪一种对你来讲比较容易都可以,重点在于它必须对你很容易,只是观照着那个气就会有奇迹发生。
    保罗,静心并不困难,它是很简单的,就是因为它很简单,所以你会感觉到那个困难。你想做很多事情,但是却无事可做,这就是困难之所在。它是一个很大的困难,因为我们被教导去做很多事情,我们会问说应该怎么做,然而静心是一种无为的状态,你必须处于一种完全不行动的状态,即使思想也是一种作为,那个也必须被抛弃;即使感觉也是一种作为,那
个也必须被抛弃。作为、思考、感觉,这一切都必须消失,你只是存在,而“存在”就是静心,那是非常简单的。
    在你母亲的子宫里,你处于同样的空间,在静坐静心里,你将会再度进入同样的空间,当你深入静坐静心,你将会感到很惊讶说你曾经知道它。你将会立刻认出它,因为在你母亲的子宫里待九个月,你也是处于同样的空间,什么事都不做,只是存在。
    你问我说:“我以为静心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是看到人们在做味帕沙那  (vipassana:  ‘静坐’静心)  ,我就失掉了想要成为一个成功的静心者所有的希望。”
    永远不要以成功与否来思考静心,因为那样就把你想要达成的头脑、或自我主义者的头脑带进来了,那么静心就变成你自我的旅程。不要以成功或失败来思考,那些名词在静心的世界是不适用的,你要将它们全部忘掉,那些是头脑的名词,它们是用来比较的。问题在于:你一定看到别人成功,看到别人达成,或是看到别人很狂喜,而你自己却觉得很低潮。只是坐在那里看着你的气、观照你的气,你会觉得好象很愚蠢。你一定看起来非常愚蠢,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之所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是因为你过分期待某种事情的发生。
    在刚开始的时候,每一种新的过程看起来都不同,一个人必须学习去尝它的滋味。
    有一个女人的先生是一个酒鬼,但是她一生中从来没有喝过酒。
    “你这个酒鬼,把那个瓶子递过来,不管它是什么东西,我想要尝一下那个使你变成无赖汉的东西。”
    她将那瓶廉价的威士忌酒拿过来,大大地喝了一口,然后喘了一口气说:
“那是我曾经很不幸地让它经过我的嘴唇最难喝的液体,它的味道奇差无比!”
    那个老家伙说:“你看嘛!这些年来你还一直以为我是在享受呢!”
    只要等一下,保罗。只要再给多一点的耐心,刚开始的时候,每一样东西看起来都会有所不同,即使最简单的东西也是如此,你不必太急。
    这就是西方头脑的一个问题——匆匆忙忙。人们想要立刻得到每一样东西,他们以即溶咖啡、即刻静心、和立即成道来思考。
    有一个生长在城市油腔滑调的人刚继承了一个有很多头母牛的农场,他是一个很精明的操作者,他决定要在短时间内增加他的牛,因此他就买了当地三头最好的公牛,将它们跟那
些母牛放在牛舍一起过夜,隔天他跑去向那个卖给他公牛的人抱怨。
    那个卖公牛的人笑着说:“你在期待什么呢?你以为隔天就可以看到小牛?不,即使那样的事情也没有办法很快发生。只静坐一天,你就想要说你可以微笑地走出来吗?当你走出静坐的时候,你将会觉得很疲倦,你的疲倦是由于你被禁止做任何事,你的疲倦是由于你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么愚蠢的事。你是一个“做者”,但是他们却叫你什么事都不要做。如果你劈柴劈一整天,你或许还不会那么疲倦,但只是静静地坐着,什么事都不做,只是注意看着你那愚蠢的气吸进和呼出……有很多时候你会有这样的概念升起:“我到底在这里干什么?”而那个时间将会看起来非常非常长,一天的静心将会看起来好象经过了好几年的时间——“到底是怎么了?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不下山?到底什么时候才要结束?”
    如果你匆匆忙忙,如果你急急忙忙,你将永远无法知道静心的滋味,静心的滋味需要很大的耐心、无限的耐心。静心是很简单的,但是你已经变得太复杂了,所以要放松下来需要时间。并不是说静心需要花费漫长的时间——让我再度提醒你——那是因为你具有一个复杂的头脑,它必须被带到一种休息状态、一种放松的状态,而要做到这样需要花时间。
    不要以成功和失败来思考,你要享受它!不要过分目标指向,享受观照你气息的进出那种
全然的宁静,不久它将会产生一种美,不久你将能够经验到美和至福,不久你将会了解,一个人不需要去到任何地方就可以很喜乐,一个人可以静静地坐着,单独一个人,这样就能够很喜乐,不需要其他东西,只要生命的脉动就足够了。如果你能够跟着它脉动,它就变成一种深深的内在欢舞。
    静心是你能量的一种欢舞,而“气”就是进入它的钥匙。
    佛陀将一种全新的静心的洞见带进世界。在佛陀之前,静心是某种你必须每天做一次或两次的事情,早上做一个小时,晚上做一个小时,就是这样,但是佛陀给予整个静心过程一种全新的解释,他说:这种你在早上做一个小时,在晚上做一个小时的静心,你或许可以一天做四、五次,但它并没有太大的价值。静心不可能是某种你可以跟生活分开而每天做一个小时或十五分钟的事情,静心必须跟你的生活变成同义词,它必须变成就象呼吸,你不能够只是在早上呼吸一个小时、晚上呼吸一个小时,这样的话晚上将永远不会来临,它必须象呼吸一样,即使当你在睡觉的时候,那个呼吸也在进行。你或许已经进入昏迷,但是那个呼吸还在继续。
    佛陀说静心必须成为一种经常性的现象,唯有如此,它才能够蜕变你,而他发展出一种新
的静心技巧。
    他对全世界最大的贡献就是静坐静心,没有其他老师曾经给过世界这么伟大的一项礼物。耶稣很美,马哈维亚很美,老子很美,查拉图斯特也很美,但是他们的贡献跟佛陀相比并不算什么,即使将他们全部加在一起,佛陀的贡献还是比较大,因为他给了我们一种非常科学的方法。它非常简单,但是非常具有穿透力,当你跟它维持在同一个频率里,它就变成你生命里一种经常性的因素。那么你就不需要再去做它,只有在刚开始的时候你必须去做它,一旦你懂得它的窍门,它就会一直跟着你,你不需要去做它,不论你在做什么,它都会一直存在,它变成你生命的一种背景。你在走路,但你是静心地走;你在吃东西,但你是静心地吃;你在睡觉,但你是静心地睡。记住,一个静心者和一个非静心者,连他们睡觉的品质都会有所不同。每一样东西都会变得不同,因为一个新的因素进入了,而它改变了整个意识型态。
    味帕沙那(静坐静心)只是意味着观照你的气息,注意看你的气息,它不象瑜伽的呼吸训练,它并没有将你的气改变到另外一种韵律,改变到深呼吸或快速呼吸,不,它根本就不改变你的呼吸,它跟呼吸没有关系,呼吸只是被用来当成一种观照的工具,因为它是在你里面
一个经常性的现象,你可以只是观照它,它是最微妙的现象。如果你能够观照你的呼吸,那么观照你的思想将会变得比较容易。
    佛陀对我们的一项伟大贡献就是发现呼吸和思想之间的关系,他是整个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很清楚地告诉我们说呼吸和思想深深关连在一起的人。呼吸是思想的身体部分,而思想是呼吸的心理部分,它们并不是分开的,它们是同一个钱币的两面。他是第一个谈到“身体头脑”(bodymind)是一个统一体的人,他是第一次谈到人是一个“心理身体的”(psychosomatic)现象的人。他并没有谈到身体和头脑,他谈到“身体头脑”,它们并不是两样东西,因此不
需要用“和”字来连结它们。它们已经是一体了,“身体头脑”已经是一体了,它们甚至不需要用连字号来连结;“身体头脑”是一个现象,每一个身体的过程,在你的心理里面都有它的对等物,反之亦然。
    你可以注意看它,你可以尝试一种实验,只要停止呼吸一下子,你将会感到很惊讶:你一停止呼吸,你的思想就停止了;或者你可以注意另外一件事:每当你的思想跑得太快了,你的呼吸就会改变。比方说,如果你充满性欲,而你的思想变得太热了,你的呼吸就会变得不
同,它将会失去它的韵律,它将会变得更混乱、更没有韵律。
    当你在生气的时候,你的呼吸也会改变,因为你的思想改变了;当你在爱的时候,你的呼吸也会改变,因为你的思想改变了;当你很平和、很安逸、很放松的时候,就象在家里一样,你的呼吸是不同的。当你很浮躁、很烦恼,当你处于动荡不安之中,当你处于极度痛苦的时候,你的呼吸是不同的。只要藉着观照你的呼吸,你就能够知道你的头脑处于什么状态。
    静心者会来到一个点:当头脑真的完全停止的时候,呼吸也停止了,然后就有很大的恐惧会升起——不必害怕,有很多静心者告诉我:“我们变得非常害怕,非常惊吓,因为突然间我们觉知到呼吸停止了。”很自然地,一个人会认为当呼吸停止的时候,死亡就接近了。因为死亡的时候,呼吸是停止的,而在很深的静心里,呼吸也是停止的,因此深入的静心和死亡有一个类似的点:在两者里面呼吸都停止,所以如果一个人知道静心,他也知道死亡,那就是为什么静心者能够免于死亡的恐惧;他知道在呼吸停止的时候,他仍然可以存在。呼吸并不是生命,生命是一个远比呼吸大得多的现象,呼吸只是跟身体的连系,那个连系可以被切断,并不是说呼吸被切断之后生命就结束了。生命仍然会存在,并不是说呼吸没有了,生命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