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淮河、长江为界,我们习惯上把江苏分为苏南、苏中、苏北三个部分。苏南属于吴方言区(南京除外,南京属于江淮官话),苏北是北方方言区,而苏中则属于吴方言和北方方言的过渡地带。泰州兴化地处苏中,是苏中之中,因此兴化的方言融汇性很强,相对比较复杂。
有“水乡泽国”之美誉的兴化是江苏省历史文化名城,有2000多年的建城历史,这方神奇的土地上孕育了一批又一批人中之杰,名闻遐迩。古有四大名著之一《水浒传》的作者施耐庵,明代三任宰辅高谷、李春芳、吴甡,“扬州八怪”中的郑板桥、李鱓,明“后七子”之一的宗臣,著名文艺理论家有“东方黑格尔”之称的刘熙载;今有斩获第一、第三届鲁迅文学奖的毕飞宇,第五届鲁迅文学奖得主王干等。
    而这一切文化硕果的取得,仅仅是历史的偶然吗?很明显,这跟自身固有的文化底蕴比如说兼容并蓄的方言文化是密不可分的,那兴化方言又有怎样的特点呢?众所周知,通(南通)(泰州)片有一些共有的缺点,比如说n-l不分,h-f不分,前后鼻音不分,平翘舌不分等等。作为其中的一员,兴化自然难以回避,但除此以外它也少不了自身个性的特点,习惯上我们把兴化分为四个方言部分:
    一、以昭阳镇为代表的西南片,其语言特征是语音调值较高,声音悦耳(称呼“小孩”为“细儿姨”);
    二、以沙沟镇为代表的西北片,其语言特征是语速较慢,鼻音较重(“蛇”读成“shi”);
    三、以戴南镇为代表的圩南片,其语言特征是语音调值较低,卷舌音较重(“扫地”读成“扫chi”);
    四、以安丰镇为代表的东北片,其语言特征是语音调值较低,没有卷舌音,绝少鼻音(“吃饭”读成“ce饭”)。
    由于地缘的关系,兴化的方言一般来说都能到其渊源。西南片的方言受扬州方言的影响较大,而扬州方言又与江淮官话的关系密切。西北片的方言受到北方盐城方言的冲击,而盐城方言则又受到北方语系的影响。圩南片靠近三泰地区,圩南片的方言直接就是通泰语系。然而东北片的情况有点特殊。
兴化地区是水乡,历来是封闭之地,地理上的阻隔造成了小小的兴化本身有着多种方言。不过千百年来居民之间的交流是肯定存在的,这可能就要牵涉到除地缘之外的历史因素了:在元代末年,兴化的白驹盐场爆发了历史上有名的张士诚起义,起义军从戴窑、兴化、高邮,一路杀到苏州,建立了吴政权。张士诚起义后来被朱元璋剿灭,而苏州人民是拥护吴政权的,
这也造成了明朝与兴化和苏州的敌对关系。明朝初年朱元璋为防止兴化地区再度起义,于是将大部分兴化人赶往天津卫(天津人现在的口音与兴化人很相似),为了填补兴化人口的空缺(当然更多的是为了报复),将苏州阊门一带的富户悉数迁往兴化,这就是历史上知名的“洪武赶散”。也许这也就不难理解东北片把吃饭说成吴语区彩很浓的ce饭了。这一点曾经教我们现代汉语的原扬州职业大学的成授昌教授曾经就“成”这个姓氏查阅了自己的家谱,在《泰州日报》上连载了十余篇文章论证了兴化片成氏正是原来苏州人元末明初迁徙而来的事实。
正所谓:“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如果没有渊源流长、丰富多彩的方言文化,能够在文学史上书写卷帙浩繁的篇章是很难想象的。无论是作为张士诚谋士的施耐庵写作《水浒传》还是现任江苏作协副主席的毕飞宇写作《平原》《地球上的王家庄》都把这种兼容并蓄的方言文化精妙地运用到了自己的作品当中,并为广大作品所接受。也许作为兴化人,我们要做的更多的正是把这种文化读懂读透,才不至于让它后继无人。
                                                         
化城                                                            顾兴乾
2011年11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