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加勒(了)个油”类网络语流行的原因
摘 要:网络上流行的“加勒(了)个油”就是“加油”的意思,与该短语相似的说法还有“我勒个去”“悲了个催”“喵了个咪”等。和众多网络流行语一样,这些短语带有较强的戏谑调侃意味。“加油”(作鼓励意义讲)属于合成词,而“加勒个油”却是短语,语法上“加油”如果可以添加成分变换成“加勒个油”,“加油”理应属于离合词,但是为什么传统语法意义上的合成词“加油”在网络上却有离合词的用法呢?主要探讨传统意义上的诸如“加油”类的合成词为什么在网络语言和口语中可以用作离合词。
关键词:加勒个油 合成词 离合词
“离合词”是涉及汉语词汇和语法两方面研究的重要内容,对于离合词的界定有以下几种说法:词,短语,既是词又是短语,动宾式的粘连短语,短语词等。本文不打算列举众多学者的观点,而是点到为止,表达一下笔者的理解。笔者认为离合词都有以下特点:首先,离合词可以看成词,表达一个完整的概念或意思,如“洗了个澡”“理了个发”分别表示“洗澡”“理发”的完整意义;其次,离合词可以“离”(两个字拆开来,不紧挨着出现),也可以“合”(两个字挨着出现),如“吃”和“饭”既可以合起来用,如“吃饭”,也可以分开来用,如“吃了个饭”“吃了一顿饭”
等,当然意思是不同的。相对于离合词,汉语中大量的词是不可以拆开使用的,也很难拆开使用,如“紫红” “太大”“修辞”等。
笔者认为一个词能不能成为离合词,与合成词的组成语素有很大关系,支配式合成词洗澡、帮忙、投票、立足、中毒、冒险、干杯、出神、讨好等可以离合使用;而培育、制造(并列式),囊括、瓦解(修饰式),攻克、改善(补充式)等合成词则不能离合使用。其次,跟语言习惯的发展变化有关,例如“道歉”“鞠躬”等当初也是不能离合的,而随着语言习惯的变化,现在离合的现象很多见,如“道了个歉”“鞠了个躬”。当然,前面我们已经谈到了不能离合使用的词不叫离合词,这里列举合成词的组合方式只是用它们来进行比较以便于讨论,并不是衡量离合词的标准。
当然,我们认为离合词还存在着离合程度的不同,典型的“离”的用法是在两个字中间加入“了”“着”“过”或“数量词”等一些成分,如“吃了一顿饭”“洗了一次澡”。当然,所有的离合词都可以在中间加入一些成分,造成“离”的用法。“离”还有特殊的用法,即离合词两个字的顺序颠倒,“离”得相对来说比较远,如“你的发是什么时候理的?”“昨天晚饭是什么时候吃的?”但并非所有的离合词都具有这种特殊的“离”的用法,如“担心”,我们可以说“为孩子担了不少心”,
但很难把“心”给“离”到“担”前面去。再如“留意”比“担心”还要难“离”一些,但我们可以说“留点儿意”(在两字中插入一些成分)。
但是类似于“加勒个油”类的网络语似乎不遵循离合词的语法规则,有一种随意性,但是随意中又有自身的规律性。例如:“加油”(排除给机动车加油的意思)就是给别人助威、鼓励的口号,语法上是合成词,但在网络中却是离合词“加勒个油”,“悲催”在语法上也是合成词,但是在网络中以离合词的性质流行,“猫了个咪”和“我勒个去”都是主谓合成词用作离合词,这两个词都是表生气又略带埋怨的语气词,一般带有一点纠结复杂的心情。语法上的语气词都是合成词或单音节语素“啊”“呀”“吗”“吧”等,但是网络语言中的语气词可以是离合词。“果然”是典型的副词,当然不能用作离合词,这在语法上是不能成立的,但在网络语言中这样用是可以接受的。以上这些现象明显表现出网络语言的随意性,而其规律性表现在所有的这类用法都在两个字中间加上“勒个”或“了个”。
下面我们来探讨“加勒个油”类网络语言流行的原因。一个词或一个短语,甚至一个句子如果不符合一般的语法规则流行起来必定有一定的原因,否则不会被广泛使用。我们根据感情彩把该类短语分为三大类:褒义词、贬义词和中性词。“加油”属于褒义词,“猫咪”“我去”属于
贬义词,“悲催”“悲剧”属于中性词,三类词都统一在两个字中间加“勒个”或“了个”,证明“勒(了)个”已经得到网络使用者的广泛认可。笔者认为具体原因可以概括为以下几点:
第一,离合词和合成词的界限本来就不是很清晰,如“上学”在不同的场合是不同性质的语言单位,“某某人还在上学”中“上学”是合成词,“某某人曾经上了一次学”中“上学”是离合词。因此,我们可以认为离合词与合成词界限的模糊性使得作为合成词与离合词同时使用成为可能。
第二,传统意义上的离合词多数是在两个语素之间加上“了个”或“数量”等词,如“洗了个澡”“吃了顿饭”“理了个发”等,与网络语言中的“勒(了)个”有一定的共通性,这就说明网络语言在一定程度上没有完全违背传统意义上的语法规则,这也是该现象得以流行的重要原因。
第三,我们认为离合词比合成词的语气缓和,因为这些词开始是在网络上流行,后来扩展到口头语的使用上,而无论是网络语还是口头语都不像书面语那么规范,所以语气自然也不会像书面语那么生硬和严肃,所以采用多音节的离合词自然比双音节的合成词受欢迎。这条原则对褒义、贬义和中性词都适用。
第四,语言中有这样一条交际原则:对好的事情要给予充分的肯定,对不好的事情要委婉表达。“加油”一般是用来对事情好的方面作鼓励,增加成分、拉长音节可以把这种充分肯定突出表现出来,所以“加勒个油”比“加油”更能体现出对事情好的方面的肯定。当然“加油”和“加勒个油”的用法有所不同,本文暂不涉及。“猫咪”和“我去”的意思都不是原来书面语的意思,在网络语和口语中都用作贬义的语气词,相当于骂人或泄愤的脏话,当然在一般的交际中委婉表达自己不好的情绪是必要的,因此为了便于交际,这一说法得以广泛流行,尤其是在青少年体中。
第五,个人的主观性也促使该类离合词得以流行。我们都知道所有的语言都有主观性,但是相对来说网络语言体现出的主观性更明显,因为网络语言的随意性相对于书面语言的严肃性更能体现出人的主观情感,中性词最适用于作解释。如“悲催”“悲剧”是对某一事件的悲喜情况所作出的客观评价,“果然”是在事情没有出乎意料的情况下所使用的副词,但是变成离合词之后“悲了个催”“悲了个剧”明显带有言者同情的主观彩,“果了个然”带有言者幸灾乐祸或责备的主观性。根据表达的需要,言者可以选择用“离”或“合”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情感。当然依个人语感的不同,可能每个人的看法不太相同。
流行语言
汉语语法中所谈到的离合词大多数都是动词性质的,如洗澡、帮忙、投票等,但是我们发现网络上的离合词的词性可以多样化,具有一定的灵活性,如前面我们举的例子“加油”“善哉”“悲催”“悲剧”“猫咪”“我去”等都可以用作离合词。笔者推测以往不能用离合形式表达的合成词不久之后网络上就可以用离合形式,并且笔者还认为像网络上其他的诸如“咆哮体”“淘宝体”“甄嬛体”等说话方式一样,这种离合形式似乎已经发展成为一种新的说话方式,如果从语法的角度来界定,可以把这种新的说话方式叫做“离合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