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山歌乃的内涵与外延
-■齐柏平THE CONNOTATION AND DENOTATION OF THE FOLK SONGS IN THE TANG DYNASTY
摘要:山歌为一具有悠久历史的歌曲体裁。唐代出现了“山歌”之名,
它的岀现是唐代诗人们“闻之于野”的结杲。唐代的山歌究竟是一种什
么样的民歌?有人将其与“竹枝”并举,是何种情形?其内涵与外延如何?
竹枝在盛唐已经出现,为何在中晚唐才受到文化人的关注?唐朝有几种
体裁的山歌?通过对以上问题的探讨,可穿越历史与田野,领略大唐山
歌的风貌。
关键词:唐代;山歌;竹枝;巴歌
中图分类号:J607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2172(2020)04-0092-07
D01:10.15929/jki.l004-2172.2020.04.015
山歌在中国具有悠久的历史。汉代有
“山木之讴”①,但仅仅是一个名词,无具体内容,无更多历史资料的解释说明,所以还不能算真正的山歌。唐代已经有“山歌”的名称,并且得到了时人的现时关注,有丰富内容而非个别现象。笔者欲对其进行历史与现实结合的研究。
当代民族音乐学领域的学者将山歌定义为山野户外之曲,并将其分为三大类一一般山歌、田秧山歌、放牧山歌。那么唐代山歌如何呢?虽然中唐民歌种类堪比当代,但其类型与当代吻合程度如何?有何种程度的出入?值得我们探讨。本文将以唐诗为支撑材料,对唐代山歌包括巴歌、竹枝、插田歌、童谣之类进行解读,弄清其发现时间、地理位置,音乐特征、功能属性。一、唐代山歌中的“巴歌”与“竹枝”
(一)巴歌
相对于今天的音乐学界而言,唐代的“山歌”是一个比较宽泛的地貌概念,是人们对在山野和江河上地势险要的地方听到的民间歌曲的称谓。山歌与竹枝并举是中晚唐民歌的一个重要充实和具体说明,对于今天的山歌系统有着重要参照意义。
唐代的“巴歌”“巴曲”,也称“巴渝曲”,又有“巴欽曲”“巴渝歌”等称谓,是一种区域性的音乐体裁。巴渝属
于现在重庆及周边地区。②在唐代,长江航运的经济地位上升,三峡地区的旅游资源已被开发,于是巴渝成为文人们旅游首选之地。在诗人们的笔下,时闻民歌于长江两岸。寒山《诗三百三首》云“巴歌和者多,白雪无
①文化部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编《中国古代乐论选辑》之《淮南子•泰族训》,人民音乐出版社,1985,
第67页。
②巴渝地区,即今重庆与楚地相邻地区,与之相邻的楚地在湖北西南部。此地曾属唐代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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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王维《送贺遂员外外甥》云:“南国有归舟,荆门溯上游。”孟浩然《同曹三御史行泛湖归越》云:“秋入诗人意,巴歌和者稀。”杜甫《社日两篇》云:“南翁巴曲醉,北雁塞声微。”刘希夷之《巫山怀古》云:“猿啼秋风夜,雁飞明月天。巴歌不可听,听此益潺覆。”岑参《赴犍为经龙阁道》云:“骤雨暗谿口,归云网松萝。屡闻羌儿笛,厌听巴童歌。江路险复水,梦魂愁更多。”白居易《登城东古台》云:“迢迢东郊上,有土青崔嵬。不知何代物,疑是巴王台。巴歌久无声,巴宫没黄埃。”这里都提到“巴歌”“巴曲”。白居易的《送友人上峡赴东川辟命》云:“见说瞿塘峡,斜衔瀚濒根。……山回若鳌转,舟入
似鲸吞。岸合愁天断,波跳恐地翻。”从这里可以看出应该有纤夫。唐时的巴州、蜀州、涪州、万州、播州等均在长江流域,地势雄险。从白居易的论述中我们可以推想这里有少不了的纤夫号子,如现在四川的《川江船夫号子》。这里的“巴歌”还有一定的历史意义,尤其是白居易诗中的“巴歌”是带回忆性质的。但没有与山歌相提并论,只能说明巴渝地区有“巴蜀民歌”,属于民歌之大类,包括巴童歌、纤夫曲一类,应该也包括竹枝曲。这是以初唐、盛唐为主要背景的音乐情况。巴渝地区在我国地势的第二级,海拔1000~2000米,属于山歌的分布地带。中国现阶段的民歌研究中,将云、贵、川山歌归为一般山歌类,属于高原山歌;但在唐代这些地区,不仅只有一般的山歌,它还贯穿了舞蹈等艺术在内。
(二)竹枝
中唐山歌在唐代诗歌中频繁出现,并且与竹枝相提并论,说明唐人将山歌与竹枝等同起来。李益《送人南归》诗云:“无奈孤舟夕,山歌闻竹枝。”白居易在《江楼偶宴赠同座》中也说:“江果尝卢橘,山歌听竹枝。”这里面有何含义?是巧合吗?他们能否等同?
刘禹锡的《竹枝词二首》先于《竹枝词九首•并序》;《竹枝词二首》是刘禹锡被贬朗州(今湖南常德)时的作品。刘禹锡有《阳山庙观赛神》也提及竹枝,说“日落风生庙门外,几人联踏竹歌还。”如今湖南常德还有阳山古迹。刘禹锡写竹枝词的时间是在元和元年(806年)到元和十年(816)之间。朗州古代属楚国版图(湖南、湖北主体属荆楚大地),在这首竹枝词中,竹枝是在楚水江边表演的:“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唱歌声一作: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竹枝词九首》是刘禹锡在长庆二年(822年)到达夔州时写的,并写了序。原来刘禹锡也认为世界如此之小,前几年他在朗州欣赏了的“竹枝”,竟然在夔州也有,太神奇了。于是他在《竹枝词九首》中加了一个序,把竹枝词的所有特点都记载得清清楚楚,包括其表演场合、时间、功能都全部写了进来。真是大功一件。正是因为刘禹锡非常仔细地描写了竹枝所有的音乐、民俗特征,所以后来的许多人都对竹枝感兴趣。而夔州在古代主要是巴人活动区域①,故竹枝活动的区域包括巴、楚交界地区。
竹枝是唐代巴渝一带的民歌,后来从长江上游发展到整个长江流域。宋代郭茂倩《乐府诗集•卷八十一•近代典辞•三》载云:“《竹枝》本出巴渝。唐贞元中,刘禹锡在沅湘间,以俚歌鄙陋,乃依骚人《九歌》作《竹枝》新辞九章,教里中儿歌之,由是盛于贞元、元和之间。”刘禹锡是在穆宗长庆元年(821年)改任夔州刺史(夔州治所在今天重庆奉节),他在《竹枝词九首•并序》中说:“岁正月,余来建平©。里中儿联歌竹枝,吹短笛、
①中国社会科学1%主办、谭其釀主编《简明中国历史地图集》,中国地图出版社,1991,第43~44贡。
②建平:郡名,三国吴置,隋改为巫山县,参见《隋书•地理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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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鼓以赴节。歌者扬袂睢舞,以曲多为贤。邻其音,协黄钟羽。”这说明竹枝有赛歌性质,唱得越多越好,谁将对方唱得没词了,谁就胜了。竹枝用鼓来掌握节奏,用短笛伴奏;调式以羽调式居多,这与我们今天巴东土家族民歌羽调式居多的情况是一致的。竹枝不仅可以歌,还可以歌伴舞。
山歌中最典型的就是竹枝曲。后唐冯贽的《云仙杂记》载盛唐时期张旭(685-759,江苏吴县人)曾醉唱竹枝,每次都要唱多遍。杜甫的《奉寄李十五秘书(文嶷)二首》其一日:“竹枝歌未好,画舸莫迟回。”中唐早期的顾况(724—815)有《杂曲歌辞•竹枝》:“帝子苍梧不复归,洞庭叶下荆云飞。巴人夜唱竹枝后,肠断晓猿声渐稀。”顾况是将《竹枝》与巴人联系起来的第一人。中唐早期的李益有(748-827)为“大历十才子”之一,陕西姑藏人(今甘肃武威),他是在夕阳中的孤舟陪伴之下听到了山歌,并且知道这就是“竹枝”。李益是将竹枝与山歌对举的第一人,后来又有孟郊、刘禹锡、白居易、刘商等越来越多的人仿作。竹枝在唐代于长江流域广泛流传,并且一直流传到清代。对竹枝进行详细描写的是刘禹锡,他在《竹枝词•引》中提供了大量信息。他在《竹枝词九首•并序》中云:“四方之歌,异音而同乐。……其卒章激讦如吴声,虽偉不可分,而含思宛转,有淇濮之艳。昔屈原居沅湘间,其民迎神,词多鄙陋,乃为作《九歌》,至于今荆楚鼓舞之。故余亦作《竹枝词》九篇,俾善歌者畅之,附于末,后之聆巴欽,知变风之自焉。”①我们从中知道竹枝伴有舞蹈,受过吴歌的影响,并且有仪式音乐的特点(用于祭祀);人人争唱,以曲多为贤。其中流传最广的《竹枝词》莫过于“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以“晴”喻“情”,一语双关,这正是吴歌一语双关的特点。刘禹锡曾在江苏彭城成
长多年严他知道吴歌,所以才说“激讦如吴声”。比刘禹锡大21岁的孟郊也写过竹枝的情况,《教坊歌儿》:“十岁小小儿,能歌得朝天。六十孤老人,能诗独临川。去年西京寺,从伶集讲筵。能嘶竹枝词,供养绳床禅。能诗不如歌,怅望三百篇。”从此可知《竹枝》歌在当时影响之巨大一入过寺庙并且起的作用不小。在寺庙里为讲经服务,且其唱者俸禄丰厚,使孟东野先生大发其慨:能写诗不如歌唱《竹枝》。他还在《自惜》中说:“倾尽眼中力,抄诗过与人。自悲风雅老,恐被巴竹嗔。”孟先生担心自己的诗作比不过民间歌词这也很正常。比刘禹锡晚的刘商经过秣归时写了《秋夜听严绅巴童唱竹枝歌》的情况:“巴人远从荆山客,回首荆山楚云隔。思归夜唱竹枝歌,庭槐叶落秋风多。”晚唐杜牧《见刘秀才与池州妓别》:“楚管能吹柳花怨,吴姬争唱竹枝歌。”说明竹枝在长江流域经久不衰,连吴姬也要唱竹枝歌。唐代蒋吉有《闻歌竹枝》:“巡堤听唱竹枝词,正是风高月静时。独向东南人不会,弟兄俱在楚江湄。”说明楚江一带的人都会竹枝。
刘禹锡仔细观察竹枝,认真学唱竹枝,最后擅唱竹枝。白居易在《忆梦得•序》中说:“梦得能歌竹枝,使听者愁绝。”因为白居易听过梦得唱竹枝:“几时红烛下,听唱竹枝歌。”③
竹枝演唱的季节与具体表演时间及竹枝情绪如何?刘禹锡《踏歌词四首》:“日暮江头闻竹枝,南人行乐北人悲。自从雪里唱新曲,直到三春花尽时。”说明竹枝表演的时间有半年,从初雪新曲到三春花尽。竹枝表演的具体时间多在
①瞿蜕园:《刘禹锡集笺证》(第27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第853页。
②(元)辛文房:《唐才予传》(中),中华书局,2010,第1129页。
③朱金城:《百居易集笺校》(第26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第1861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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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殷尧藩《送沈亚之尉南康》云:“行迈南康路,客心离怨多。暮烟葵叶屋,秋月竹枝歌。”王周《再经秫归二首•二》“秫归城邑昔曾过,旧识无人奈老何。独有凄清难改处,月明闻唱竹枝歌。”张籍《相和歌辞•江南曲》云:“长江午日1[春酒,高高酒旗悬江口。倡楼两岸悬水栅,夜唱竹枝留北客。”酒馆中也有竹枝的歌舞表演,娛人留客,有商业价值。竹枝在诗人的笔下多愁苦之情。白居易《竹枝词四首》说:“竹枝苦怨怨何人,夜静山空歇又闻。蛮儿巴女齐声唱,愁杀江南病使君。”
二、山歌与田歌
山歌与田歌的全称应该是“山歌与插田歌”。所谓“插田歌”,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插秧歌,亦即“田秧山歌”,当属于我们今天山歌大类中田秧山歌的范畴。如果更具体地说,则是水田山歌—
竹枝词刘禹锡—一种不同于旱田劳动的稻作文化的体现。这类山歌在中国南方也是十分普遍的,如今天的长江流域一带的江浙、两湖、安徽、江西及福建、两广等地都十分常见。今天我们称为秧田歌、秧号子、游秧歌等,有的地方仍称“插秧歌”。
刘禹锡曾在广东连州任刺史,他对当地民俗亦感兴趣。在这里他写了《插田歌•并引》:“连州城下,俯接村墟。偶登郡楼,适有所感,遂书其事为俚歌,以俟采诗者。”说明了作者创作、记叙的目的是为了后来的釆风之人。正文云:“冈头花草齐,燕子东西飞。田滕望如线,白水光参差。农妇白纹裙,农夫绿蓑衣。齐唱田中歌,嘤伫如竹枝。但闻怨响音,不辨俚语词。时时一大笑,此必相嘲嗤。水平苗漠漠,烟火生墟落。黄犬往复还,赤鸡鸣且啄。……”他对田秧山歌的描写十分细腻。人们在田里插秧,一唱一和的气氛,欢声笑语不断,虽然作者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这种气氛和“齐唱田中歌”的情景对作者十分感染。具体说来,这首诗写的是另一种形式的相和歌①,即一人与众人唱和,而且还是用方言来表演。从诗中的“不辨俚语词”可以明白这是真正的“原生态”,说明南方的田秧歌在唐代已经普及了,不然,诗人是不会一下子就看到、听到的。
刘禹锡在永贞革新失败后,“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被贬“巴山楚水”有二十三年之久,②他曾担任过朗州、夔州、播州、和州的刺史或司马。在此期间,他关注民生,其诗歌对各地音乐及其民俗活动都有不同程度反映,所以《旧唐书•刘禹锡传》说他“唯以文章吟咏性情”。而影响最大的就是他模仿屈原作《九歌》的方式仿作《竹枝词》多首。竹枝几乎与山歌就划上了等号。刘禹锡也提到了插田歌,但其影响远不如竹枝,这也值得我们思考。笔者认为,音乐传播中的地理因素、人文因素也很重要。
三、山歌与牧童调
张籍的《牧童词》说:“远牧牛,绕村四面禾黍稠。陂中饥乌啄牛背,令我不得戏垄头。入陂草多牛散行,白犊时向芦中鸣。隔堤吹叶应同伴,还鼓长鞭三四声。牛牛食草莫相触,官家截你头上角。”这是一幅散牧图,牧童相对宽松自由。“隔堤吹叶应同伴,还鼓长鞭三四声。”这是牧童们隔岸和其他牧牛的孩子吹着树叶、打着长鞭彼此响应的图景。中唐时期另一位诗人李涉(生卒不详)《牧牛词》:“朝牧牛,牧牛下江曲。夜牧牛,牧牛度村谷。荷蓑出林春雨细,芦管卧吹莎草绿。乱插蓬蒿箭満腰,不怕猛虎欺黄犊。”
①参见《晋书•乐志》:“相和,汉旧歌也。丝竹更相和,执节者歌。其始皆從歌,继而被之管蕨。”
②见刘禹锡《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诗作于宝历二年(826年)秋季,奉诏从和州返洛阳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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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写的是牧童在江河拐弯的地方放牛,且还保持着早晚放牛的习俗。诗中也有“芦管卧吹莎草绿”,基本上都是写的吹着某种乐器。这与宋代成彦雄的“牧童归去横牛背,短笛无腔信口吹”似乎如出一辙。看来牧童调似乎在唐代就形成了一种模式,都是放牛的儿童吹着乐器放牧,这与我们当代的放牧山歌之表演情形比较接近。白居易在《竹枝词四首》中说:“竹枝苦怨怨何人,夜静山空歇又闻。蛮儿巴女齐声唱,愁杀江楼病使君。”这里的蛮儿巴女,是儿童唱竹枝的情形,竹枝被儿童唱也绝非个案。刘禹锡《洞庭秋月行》说:“荡桨巴童歌竹枝,连檣估客吹羌笛。”所以竹枝不仅成人可歌,儿童也是可以歌唱
的,除牧童调之外,江河上划船也唱着竹枝,这是一种江河上的儿童山歌调。
四、山歌与舞蹈
郭茂倩《乐府诗集•舞曲歌辞•杂舞》题解为:“杂舞者,《公莫》《巴渝》《槃舞》《轉舞》《铎舞》《拂舞》《白纹》之类是也。始皆出自方俗,后寝陈于殿庭。”这些舞蹈最初都是地方的风俗性舞蹈,有强烈的地域性特点,最后被朝廷收入宫廷;但即使入了宫廷也还属于杂舞一类,而不是属于“雅舞”。雅舞是雅乐的组成部分,先秦和汉代都有,用于国家祭祀活动,属于宫廷,但汉代将其与一般的舞蹈分开了。《乐府诗集•卷第五十二》云:“自汉以后,乐舞浸盛。故有雅舞,有杂舞。雅舞用之于郊庙、朝飨,杂舞用之宴会。”唐代杂舞中有《巴渝》舞蹈,显然与竹枝本出巴渝有极深厚的联系。刘禹锡的《踏歌词四首》就说的是竹枝舞。他在《阳山庙观赛神》中说:“日落风生庙门外,几人联踏竹歌还。”阳山在湖南,阳山庙即湖南阳山上建造的庙。此诗是刘禹锡在朗州(今湖南常德)任剌史时所写,如今湖南常德还有古迹。“联踏竹歌”显然也是踏地为节的歌舞。而刘禹锡在朗州作的《竹枝词二首•其二》为:“楚水巴山江雨多,巴人能唱本乡歌。今朝北客思归去,回入纥那披绿罗。”这“纥那”就是踏地而舞的众性舞蹈。又如刘禹锡《纥那曲二首》:“《杨柳》郁青青,《竹枝》无限情。同郎一回顾,听唱《纥那》声。踏曲兴无穷,调同辞不同。愿郎千万寿,长作主人翁。”①看来巴蜀一带的巴歌、巴渝舞蹈在三峡地区很常见。
我们通过对这些山歌多方面的解读后发现,竹枝成了唐代山歌的核心。其余还有一些牧童调、舞蹈等都可以与巴曲或竹枝联系起来,这是竹枝的外延,基本上可与现代的山歌联系上。如杜甫在《暮春题镶西新赁草屋五首》中说“万里巴渝曲,三年实饱闻”。巴渝曲除了明言竹枝外,还有可能是民歌,亦可能是器乐曲,也可能是歌舞,种类丰富。而除了音乐功能外,山歌中的竹枝的民俗功能还很强,晚唐薛能《春咏》诗日:“春来还似去年时,手把花枝唱竹枝。”唱的是“竹枝”却手把“花枝”而舞,可见竹枝是舞蹈的道具,是手持竹枝而舞的遗迹。《通典》中将《巾舞》《白纹》《巴渝》三舞并提,称其“舞容闲婉,曲有姿态”。与前面所言的踏地为节、挥袖而舞有所不同。这里的《巴渝舞》可能是《竹枝》经过文人修饰之后用于宴筵表演的舞蹈,与民间流行的《竹枝》乐舞不同。其民俗功能在刘禹锡的竹枝词序中表现充分,今天的土家族地区仍然有丧葬仪式中的“花树”,就是用竹枝做成的。另外,当地人“银钏金钗来负水,长刀短笠去烧畲。”“永安宫外踏青来”以及“人来人去唱歌行”都是民俗的表现。
五、山歌与小调
还有人将竹枝词归入填词类,这却与长短
①《銘那曲二首》。参傅正谷《唐代音乐歌舞杂技诗选释》,人民音乐出版社,1991年版,第165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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