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一梦
    本文是关于初二小说的浮生一梦,感谢您的阅读!
  我的职务很简单,生活也很平淡。我的工作,是每天给那些被关在牢里的人送饭。牢里的环境很差,夏天的稻草堆里散发着恶臭,冬天到处都是一片被冻僵的怨言。我的脸破了相,当歌星是我的梦想,可惜因为没有了美貌而被淘汰。看脸的社会,丑的人不配有抱怨。
  送饭的这份职务有时候也挺让人可怕,或许一不小心就会踩到他们打架争斗而抛出的手指,到处散发着血腥味,还有夹杂着汗味染血的头发。这似乎就应该是新中国社会该有的模样。习惯后不觉得有什么,只不过总是觉得那个叫南渡的人很怪。
  每一次的打架和喧闹他都躲得远远的,他不是一个怂货,至少上次牢管冤枉一个人,只有他冒着生命危险辩解,还差点动手。他生得挺清秀,总是带着微笑,看着人模狗样,斯斯文文的怎么就因为犯事进来了……果然,人不可貌相。不过我还是带着好奇心走进了他的牢房,像无数次送饭一样 。而不同的是,今天我说了话。
  我问他:“你怎么进来的”?他一怔 ,看了看旁边才意识到是问他,不紧不慢的回答:“偷盗”。我一下子就纳闷了,虽然贫穷,看他也不像好那口的人呀,所以我又问:“因为没钱”?他摇头:
“不是”。“那是因为什么……”,我发现自己似乎问多了,刚要离去,他却回答:“如果你试过女朋友因为没钱和你分手,你就知道了”。
  我小心翼翼的关了牢门,很仔细的上了锁,心里碎碎念——爱情真的是害人不浅……因为,我没有去试过爱一个人,我不知道它会毁了一个人,也不懂他们为什么要执迷不悟。我只是偶尔在一些小说杂志上见到过那传说中很美的爱情,时而对它期待,时而厌恶 ,害怕自己遇到陈世美这种渣男。
  不过又摸了摸自己被刮毁的脸,谁敢喜欢我呢,除非眼睛瞎。我送了饭之后正准备扬长而去,却下意识的去到了他的牢房门口,觉得自己对刚才那个问题还是意犹未尽。我趴在牢门上问他:“爱情,真的值你在这里空虚的待那么多年”?他问声抬头,眼睛深邃而空洞:“不值,不过当时愿意 ,现在后悔没有余地了”。说到这里他苦笑一声,露出嘴角浅浅的酒窝 ,不知道突然心漏了一拍,低声说了句:“如果我可以让你出去,你愿意……喜欢……我吗”?说到这里脸突然红了一下,到最后的语气也断断续续,我一瞬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他却似乎没听见的反问我刚才说的什么,让我重申一遍。我却突然想起脸上的疤,下意识心一紧,那一块沟壑只是用布和头发遮住了 ,终究还是在的。我慌忙逃脱,说“没什么……没什么”,正想匆匆忙忙逃走,却听见身后的他说了一声“你害羞的样子很可爱”。这该死的心,
莫名其妙跳得那么快……
  回家后,我细细品味这他那句“可爱”,在小出租屋的地下室里突然笑出声来。窗外下起了下雨,一点一滴的漏在地上,我哼着幸福的歌谣愉快的把它拖完,之后就到自己的衣柜里寻着好看的衣物。窘迫的寒酸也在那一刻暴露,原来,我平常穿得衣服那么丑,特别是今天这一件,怎么对得起他的可爱呀,我眉头一皱。
  第二天的生活还是要持续的忙碌着,我却多了一份欣喜,总是觉得走到南渡的牢房门口会有一种特殊的情感。我在送饭的时候会刻意独留几分钟,装作很多东西不懂的模样去搭几句话。而且我发现,自从那天后,他和我的关系也开始微妙起来。偶尔还会夸我几句,说我笑起来很好看, 还说我害羞的样子很可爱。或许是很久都活在被别人嘲笑的阴影里,我发现自己爱上了他的夸赞。被一个人肯定的感觉真的很美好。
  第一次为他留疤,是在哪一个平淡无奇的下午。旁边牢房里的那个满脸横肉的大汉不知道从哪得来的钥匙, 一下子就跑了出来 ,手里拿了把刀直捅南渡。当时我正从家里拿了点好吃的, 准备分享给他,见状急忙奔到他面前,不知道南渡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他一下子把我推出去为他挡刀。我看到那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折返了手里的刀, 却还是因为手误一下子刮开了我的面纱,又在上面添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大口子。我满脸是血,而时间又掐的极其的好,
那个大汗刚把我刮伤,监管牢狱的人就把他拉了出去。
  不久后,我听到了一阵打骂声,我却握着自己满脸是血的脸不知所措。他肯定不会再说我可爱了吧,在我能看到的范围内,他却蹲下身来,用管事的给我的药替我包扎。他的动作很仔细,我不敢抬头,他强把我的头抬起来,轻声说“别动”。那一瞬间太美好了,以至于我忘记了他眼底的那一抹厌恶。
  似乎我们的之间所有的故事都发生在每个平淡无奇的下午,我总是会去他坐坐,和他搭话,和他聊天。渐渐的也把他认为成了我的世界里唯一信任的人,我想他肯定不会骗我。我拿了笔墨纸张来让他教我写字,他就教我写字 ,还给我讲文学典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距离我们的相识 ,已经快有两年。他指导的声音回响在我耳边,若有若无的气息让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耳根一红。他突然停笔,在我本来就潮红的耳边留下一句“阿辞,我喜欢你”。
  我仿佛受了莫大的惊吓一般弹开,手里的笔在桌上打了一个转,落在地上,在我心里重重的摔了一响。我问他:“你认真的吗”?他一瞬间失笑 ,刮了刮我的鼻子,:“认真的, 阿辞,等我出去,我就娶你”,顿了顿接着说:“永远陪在你身边”。
  我们理所当然的走到了一起 ,在那个乱世的硝烟里诉说着爱情的繁华。他对外面的渴望也愈发强硬起来,总是问着我外边的情形,刚开始我会认真的告诉他,后来却变得敷衍。人在
做某些事情是会发光的,我害怕,南渡像我表白,仅仅是因为被我在那一瞬间的光芒所迷惑,一旦光芒褪去,真实的我如此平凡且贫穷,与他没什么可以匹配的地方。
一个人流浪  我像往常一样给他送饭,和他闲聊时,他出奇的没有问我外面的事。我们都沉默着,半响,他开口:“阿辞,我想出去看看”。我算了算他的牢期,大概还有一年半,我知道他的意思,却还是不死心的问道:“不是还有一年半吗”?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目光盯着我:“阿辞,你肯定有办法的”。我最终点头答应了他的祈求,却在点头的那一瞬间明白了那些不可能,但心里依然存着那一丝幻想。
  真正让爱情与我同归于尽的,是那一声在雪夜里的响。
  我和他在午夜的寂静里偷偷从牢里溜了出来,我有钥匙 ,可是我们会经过大门。大门哪有着很多的人,不过好像因为是春节只有一个守门的大爷。他一声“快跑”,我们就一起在春节的鞭炮声中逃离了老大爷的视线,再不去理会身后传来的大喊声。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只是刚出大门,身后的响声就马不停蹄的追赶着我们。南渡握着我温暖的掌心,在炮声中的爱情注定分崩离析。
  我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甩开他的手问:“为什么我们一跑出来就有那么多人追赶,你是不是有事瞒我?”这时身后的声也追赶上来,一个子弹射向了南渡,他伸手,我以为他要拉起
我的手离开。身后被子弹射穿衣服的清响,一巴掌打醒了我的美梦,就像那天在牢里他推我出去是一样的。
  隔着冷风,他一字一句的回答:“因为我是台北的间谍,不过是利用你从里面逃出来而已”。他的声音散落在冷风中,我的心在那一刻抽搐了,皱巴巴的被纠得生疼。我爬到他的脚边,哑着嗓子问:“那你可曾有一点点爱过我”?雪地上逐渐洒过一抹暗红。
  他一副装作冷风把话吹散了没听清的样子回答:“我没有爱过你,哪怕一星半点”。
  渐渐的,他的身影在大雪纷飞中变得模糊起来,我睡在那一条长长的街道上,看着空无一人的夜景,寒冷凝固了我的心跳声。
  旧时北平的雪,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