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简历】
木心,中国当代文学大师、画家,在台湾和纽约华人圈被视为深解中国传统文化的精英和传奇人物。本名孙璞,字仰中,号牧心,笔名木心。毕业于上海美术专科学校。1982年定居纽约。2011年12月21日3时逝世于故乡乌镇,享年84岁。
全程历时四年的木心美术馆开馆;全馆建筑坐北朝南,以修长的、高度现代的极简造型,跨越乌镇元宝湖水面,与水中倒影相伴随,成为乌镇西栅一道宁静而清俊的风景线。
著名画家陈丹青解释木心的名字起源于"木铎之心",是佛语说法;在木心先生讲述《文学回忆录》也称起源于佛教的"木铎之心,较为可信。(据童明教授介绍,"木"字亦有"'十'字架上的那个'人'"之意)
1971年,木心先生在""期间被捕入狱,囚禁18个月,所有作品皆被烧毁,三根手指惨遭折
断。狱中,木心先生用写"坦白书"的纸笔写出了洋洋65万言的《The Prison Notes》,手绘钢琴的黑白琴键无声地"弹奏"莫扎特与巴赫。
散文集《素履之往》;诗集《西班牙三棵树》《云雀叫了一整天》;小说集《温莎墓园日记》等。
木心先生在台湾和纽约华人圈中被视为深解中国传统文化的精英人物和传奇式大师。
其学生陈丹青推崇:"木心先生自身的气质、禀赋,落在任何时代都会出类拔萃。"一批当代著名的画家、文学家深受其艺术影响。
【木心与美术】
从技法上看我们又很难将之称其为国画,因为木心先生很少单纯地使用笔墨而是将中国传统与西方当代艺术中的多种绘制技巧融为一体,以创造出他想象中的风景,而这风景是他精神的唯一安顿。与这批风景一同展出的还有木心先生写于狱中的诗文杂记,这里面完全没有对
时世不平的抱怨,而是想象了大量世界精英分子间的对话:托尔斯泰、莱奥那多、沃尔夫、托斯妥耶夫斯基、瓦格纳。
木心先生将2008年的画作展览命名"塔中之塔",一个是生活中囚禁他的"雷峰塔",一个是他内心营造的"象牙塔"。正如巫鸿所说,木心先生所做的一切并不是对现实的反抗,而是精神的升华。
"你们看画,我看你们的眼睛。"木心曾对前来观看画集的访问者说。评说木心的绘画便不免有点惶恐,因为他在天上洞彻地看着我们的眼睛,是否聪明,是否诚实。
木心先生博才多艺,有各种途径可以抒发胸臆,诗、散文、小说、文论、戏剧、音乐皆擅,绘画只是其中之一,也是他初入艺术创造之门首先掌握的一门专业,但他相当看重自己的画家身份,对哈佛大学东方学术史教授罗森菲奥所说"这是我理想中的中国画" 颇为得意,绘画在他全部的艺术成就中,其地位与文学不分伯仲。他说过,"文学既出,绘画随之,到了你们热衷于我的绘画时,请别忘了我的文学。"反之,热衷于他的文学时,亦须记住他的绘画。
【人物评价】
1."什么是一个木心绘画风景的新元素?是一种情绪和风格,类似于北欧版画那灯火辉煌的空间,是一种辉煌的文艺复兴式作品。毫无疑问,在艺术家的处理材料的严峻条件下(""),木心的景观具有逃亡的光辉性。但也涉及了一位艺术家的感性图像--挽歌--亚历山德拉·芒罗,林肯中心的主要策展人,论起这些山水画作为一种"中国曩昔文化的安魂曲,"这是事实。呈现了中国文艺人士如何借助西洋精神,作为尝试,祭奠过去已经不可逆转的纷繁记忆。"
--Hilton Kramer,《中国囚徒轻振衣冠》
2."他像是来自遥远古代的神只──在某个意义上说,木心的那个世界,那个精致的、熠熠为光的、爱智的、澹泊却又为美为精神性叩问而骚乱的世界,在他展开他那淡泊、旖旎的文字卷轴时,早已崩毁覆灭,「世界早已精致得只等毁灭」──他像一个孤证,像空谷跫音,像一个「原本该如是美丽的文明」之人质。有时悲哀沉思,有时诚恳发脾气;有时嘿笑如恶童,有时演奏起那绝美故事,销魂忘我;有时险峻刻诮,有时伤怀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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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 印刻杂志社
3."木心先生是一位全方位的艺术家,他的小说很早就碰触西方现代小说常探讨的议题,包括辜负、遗憾、忏悔及追忆,也讨论人如何站在现代荒原中,仍能保持文明人的尊严。"
-- 骆以军
4."但是我看到他那张50来岁的照片非常非常怪,怪在什么地方呢,那张50岁的照片,你不觉得这个人像坐过牢似的,1978年刚刚从中结束苦恼回来的很多作家,难免身子会有点往前驼下去,有点曲髅,难免神情上会有点沮丧,有点失落,有点恐惧,有点担心,有点惶恐、惶惑,但是木心没有,他整个状态你觉得他的精气神很足一样,好奇怪,好奇怪的一个人。"
--香港作家 梁文道
5.艺术就在于直观,而且只在于直观。"罗森先生评论展出:"若将狱中笔记与绘画并置,就是对'十年灾难'的一种既有高度个性又有概括意义的回应,这也许是二战以后到''之间,最
有戏剧性的事件。"
木心先生的回应: “罗森先生的这段话指涉深广,概括力极强,而在'高度个性'和'概括意义'那两点上,我确曾亲身经验过这样荒诞的'戏剧性',如今痛定思痛,事件的悲惨,实乃人性之所万难承受,人性不要有此种担当,没有此种担当才是人性的自然生态,但''到来,只能奋起搏斗,在大难中把自己的生命衔在自己的牙齿之间,凡道义的事率先见证决不退却,这样,生命连接着生命,永不断绝--对于人,生命和文化是同义的,……反之,如果生命与文化歧义,生命便将相互残害,又将自暴自弃,所以毁灭文化即是毁灭生命。……相对于'死亡'而言,'生殉'可不是一种力争,宁是一种智斗,避过杀机以保全身心,像大战之后瓦砾场上的星星点点蒲公英,文化艺术的植物性战略终于胜出。
6.木心先生在阅读什么呢?阅读我们的"阅读经验。"--陈丹青《我的师尊木心先生》
【经典语录】
1. 没有审美力是绝症,知识也解救不了。(美育、审美力的重要性)
2. 无审美力者必无趣。
3. 玩物丧志,其志小,志大者玩物养志
4. 讲规律,就是乐观主义。讲命运,就是悲观主义。
5. 生命与速度应有个比例,我们的世界越来越不自然,人类在灭绝地球上的诗意。
6. 想人生最苦离别,可怜见千里关山,独自跋涉,似这般割肚牵肠,倒不如义断恩绝
7. 一个思想过度的人,行动非常软弱。没有品性上的丰满,知识就是伪装。
8. 都有一份纯真、激情、向上、爱美、生动憨娈的意境,亦即是罗曼蒂克的醇髓,几乎可说少年青年个个是艺术家的坯,诗人的料,英雄豪杰的种。 青春将尽,天赋的本钱日渐告罄,而肉体上精神上开支浩繁,魔鬼来放了。这个人人难逃的律令,人人全然不知,像感觉到童年,童年已逝的道理一样,青春也不自识,更不自识,因为从童年到青春是柔润发旺的进程,而青春既尽,即转戾燥干涸,其势趋下,畴昔的纯真激情向上爱美都是天然而然 ——《素履之往》
9. 以善得天下,以伪善治天下,伪得不耐烦,伪得漏洞百出,乃直接恶——回想当初将得而
未得天下时,大家以为从前的善还不算善,这次可是真正的善了,因而纷纷投奔,共襄大业。再回想当初伪善开始运作,大家精练作伪的功夫,小伪伪不过大伪,文伪伪不过武伪,大伪武伪到底也败于真恶。 “善”无人信矣,“伪善”戏法穿矣,际此将失而未失天下时,上过当吃过亏的人,先要弄清那“善”的理论前导就是狂想妄想,不符人情物理。 ——《素履之往》
10. 生命好在无意义,才容得下各自赋予意义。假如生命是有意义的,这个意义却不合我的志趣,那才尴尬狼狈。
11. 做生活的导演,不成。次之,做演员。再次之,做观众。 —— 《文学回忆录》
12. 看清世界荒谬,是一个智者的基本水准。看清了,不是感到恶心,而是会心一笑。
13. 所谓无底深渊,下去,也是前程万里。
14. 莫依偎我,我习于冷,志于成冰,莫依偎我。 别走近我,我正升焰,万木俱焚,别走近我。 来拥抱我,我自温馨,自全清凉,来拥抱我。 请扶持我,我已衰老,已如病兽,请扶持我。 你等待我,我逝彼临,彼一如我,彼一如我。 ——《大卫》
木心语录
15. 人的快乐,多半是自以为快乐。 植物动物,如果快乐,真快乐。 ——《琼美卡随想录》
【文章分享】
木心:通天地之魂,和中西之音
    晚晴小筑,木心在乌镇的居处,庭院中的树直刺苍穹,家中的小饰物上是自己的照片。
  木心逝世,身份是“文化老人”。读者的一片哀思之中,论者对木心的思考与评价依然寥寥。木心的画,自然是被推重的,但观众总觉得晦涩,木心的诗文,则一方面被认为指示了汉语的更多可能性,另一方面,这样的指示,似乎又少有人能承继。如此说来,这位“文化老人”的离去,毕竟还是寂寞,而读者细品这寂寞,也终归要回到谈论了许久的那个话题里面去,当代汉语世界,该如何理解与接受木心?
  木心生前谈到死,显得很是从容。如今他安详地告别世间,也许是摆脱了寂寞或者进入更寂寞的诗里吧。无论他的存在还是消失,好像都暗示着另一种诗的存在。想起他的文字,觉得是一个不散的灵魂的闪耀。他一生淡泊,一直在独思里面对着世界。青年时多难,后来漂
洋过海,才真的洒脱起来,以智者之思,改写了他身边的人文地图。这个通天地之魂的人,拆卸了汉语的僵硬的结构,以汉唐之气和希腊之音,奏起新曲,洋洋兮如海,卷动了无梦王国的梦想。
  自从木心被介绍到大陆,读者与批评界的反映似乎是两样的:前者热烈,后者平静。偶有谈论的文章,也会引起一些争论。谈论的过程,是对流行思维挑战的过程。看那些有趣的文章,会刺痛木然的神经——原本沉默的一隅,由于木心的来临,而呈显出一个陌生灵动的世界。
  前几年在陈丹青的启发下,与友人参与了《读木心》的编辑。那书记录了一个拓荒者的面影,以及周围世界对这一存在的一种呼应。参与者多缘于文本阅读后的惊奇——默默地低语,向着未曾有的经验世界发言,似乎不只是一种瞭望,内省的激情是常可以看到的。这些阅读的偶得,与其说是对木心的解析,不如说是对旧有经验的检讨。我们过去太相信固有的经验,不知道恰是这些经验束缚了我们的手脚。在语言日益荒疏的年代,木心颠覆了人们的阅读习惯。一个在苦楚中久久浸泡的老人,还能以如此快慰、自由而神异的漫游,展示生命的创造欲,告诉世人精神还可以如此延伸,那就不是简单的审美话题了。
  作品的被认可,在过去多是借助了文学之外的力量,或是现实的心理需求。有时乃文学上的复古,明清的所谓回到盛唐,上世纪80年代的回到五四,都是。木心绕过了这些。既没有宏大的叙事,也没有主义的标榜,不拍学人的马屁,自然也不附和民众的口味。在晦明之间,进行着另一个选择。东西方的语汇在一个调板里被一体化了。他把痛感消散在对美的雕塑里,忘我的劳作把黑暗驱走了。这是一个独异的人,一个走在天地之间的狂士,与鲁迅当年所说的过客相仿。只是,这个过客要通达和乐观得多,且把那么多美丽的圣物呈现给世人。有多少欣赏者并不重要,拓展出别一类的世界才是创造者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