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丁立梅散文欣赏:暗香
  暗香丁立梅散文欣赏:暗香  喜欢一切的花草树木。
  我以为,所有的草木,都长着一颗玲珑心,天真无邪,纯洁善良。
  没有草木是丑陋的。如同青春美少女,不用梳妆打扮,一颦一笑,散发的都是年轻的气息,清新迷人,无可匹敌。
  草木从不化妆。所以花红草绿,都是本。我们常说亲近自然,其实就是亲近草木。我们噼里啪啦跑过去,看见一棵几百年的老树要惊叫,看见满田的油菜花要惊叫,看见芳草茵茵要惊叫。草木却不惊不乍,活着它们本来的样子。
  草木也从不背叛远离。你走,草木不走。你遗忘的,草木都给你记着呢。废弃的断壁残垣上,草在长。游子归家,昔日的村庄已成陌生,他不到曾经的家了。一转身,却望见从前的那棵老槐树,还长在河畔。还是满树的青绿,树丫上,依旧蹲着一只大大的喜鹊窝。天蓝云白,都是昔日啊。他的泪,在那一刻落下。走远的记忆,都走了回来,他童年的笑声,仿佛还在树下回荡,叮叮当当,叮叮当当。感谢草木!让人的灵魂到归宿。
  每一棵草都会说话。它说给大地听。说给昆虫听。说给露珠听。说给小鸟听。说给阳光听。喁喁,喁喁。季节的轮转,原是听了草的话。草绿,春来。草枯,冬至。
  每一朵花都在微笑。一瓣一瓣,都是它笑的纹,眉睫飞扬。对着一朵花看久了,你会不自觉微笑起来,心中再多的阴霾,也消失殆尽。这世上,还有什么坎不能迈过去呢?笑也是一天,哭也是一天。不如向一朵花学习,日子笑着过。
  新扩建的路旁,秋天移来一排的樟树。可能是为了好运输,所有的树,一律给削去了头。,叫人心疼。春天,那些树干顶上,却冒出一枚一枚的绿来,团团的,像歇着一翠绿的小鸟,叽叽喳喳,无限生机。
暗香   草木的顽强,人学不来。所以,我敬畏一切草木。
  出门旅游,异乡的天空下,意外重逢到一片蓝的小花。那是一种叫婆婆纳的草,在我的故乡最常见。相隔千万里,它居然也来了。天地有多大,草木就走多远。海的胸怀天空的胸怀,都不及草木的胸怀,它把所有有泥土的地方,都当作故乡。
  “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是啊,草木不伪不装,自然天成,大美不言。
  暗香丁立梅散文欣赏:母亲的心  那不过是一堆自家晒的霉干菜,自家风干的香肠,还有地里长的花生和蚕豆,晒干的萝卜丝和红薯片……
  她努力把这东西搬放到邮局柜台上,一边小心翼翼地寻问,寄这些到国外,要几天才能收到?
  这是六月天,外面太阳炎炎,听得见暑气在风中“滋滋”开拆的声音。她赶了不少路,额上的皱纹里,渗着密密的汗珠,皮肤黝黑里泛出一层红来。像新翻开的泥土,质朴着。
  这天,到邮局办事的人,特别多。寄快件的,寄包裹的,寄挂号的,一片繁忙。她的问话,很快被淹在一片嘈杂里。她并不气馁,过一会便小心地问上一句,寄这些到国外,要多少天才收到?
  当她得知最快的是航空邮寄,三五天就能收到,但邮寄费用贵。她站着想了会,而后决定,航空邮寄。有好心的人,看看她寄的东西,说,你划不来的,你寄的这些东西,不值钱,你的邮费,能买好几大堆这样的东西呢。
  她冲说话的人笑,说,我儿在国外,想吃呢。
  却被告之,花生、蚕豆之类的,不可以国际邮寄。她当即愣在那儿,手足无措。她先是请求邮局的工作人员通融一下,就寄这一回,她说。邮局的工作人员跟她解释,不是我们不通融啊,是有规定啊,国际包裹中,这些属违禁品。
  她“哦”了声,一下子没了主张,站在那儿,眼望着她那堆土产品出神,低声喃喃,我儿喜欢吃呢,这可怎么办?
  有人建议她,给他寄钱去,让他买别的东西吃。又或者,你儿那边有花生蚕豆卖也说不定。
  她笑笑,摇头。突然想起什么来,问邮局的工作人员,花生糖可以寄吗?里边答,这个倒可以,只要包装好了。她兴奋起来,那么,五香蚕豆也可以寄了?我会包装得好好的,不会坏掉的。里边的人显然没碰到过寄五香蚕豆的,他们想一想,模糊着答,真空包装的,可以罢。
  这样的答复,很是鼓舞她,她连声说谢谢,仿佛别人帮了她很大的忙。她把摊在柜台上的东西,一一收拾好,重新装到蛇皮袋里,背在肩上。她有些歉疚地冲柜台里的人点头,麻烦你们了,我今天不寄了,等我回家做好花生糖和五香蚕豆,明天再来寄。
  她走了,笑着。烈日照在她身上,蛇皮袋扛在她肩上。大街上,人来人往,没有人会留意到,那儿,正走着一个普通的母亲,她用肩扛着,一颗做母亲的心。
  暗香丁立梅散文欣赏:闲花落地听无声  黄昏。桐花在教室外静静开着,像顶着一树紫的小花伞。偶有风吹过,花落下,悄无声息。几个女生,伏在走廊外的栏杆上,目光似乎漫不经心,看天,看地,看桐花。其实,哪里是在看别的,都在看郑如萍。
  教学楼前的空地上,郑如萍和一帮男生在打羽毛球。夕照的金粉,落她一身。她穿着绿衣裳,系着绿丝巾,是粉绿的一个人。她不停地跳着,叫着,笑着,像朵盛开的绿蘑菇。
  美,是公认的美。走到哪里,都牵动着大家的目光。女生们假装不屑,却忍不住偷偷打量她,看她的装扮,也悄悄买了绿丝巾来系。男生们毫不掩饰他们的喜欢,曾有别班男生,结伴到我们教室门口,大叫,郑如萍,郑如萍!郑如萍抬头冲他们笑,眉毛弯弯,嘴唇边,现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贱。”女生们莫名其妙地恨着她,在嘴里悄骂一声。她听到了,转过头来看看,依然笑着,很不在意的样子。
  她却不爱学习。物理课上,她把书竖起来,小圆镜子放在书里面。镜子里晃动着她的脸,一朵水粉的花。也折纸船玩儿。折纸船的纸,都是男生们写给她的情书。她收到的情书,成扎。她一一叠成纸船,收藏了。对追求她的男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常有男生因她打架,她知道了,笑笑,不发一言。
  高三时,终于有一个男生,因她打了一架,受伤住院。这事闹得全校沸沸扬扬。她的父母被了来。当着围观着的众多师生的面,她人高马大的父亲,狠狠掴了她两巴掌,骂她丢人现眼。她仰着头争辩:“我没叫他们打!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打架!”她的母亲听了这话,撇了撇薄薄的嘴唇,脸上现出嘲弄之,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整天打扮得像个妖精似的,招人呢。”
  我们听了都有些吃惊,这哪里是一个母亲说的话。有知情的同学小声说:“她不是她的亲妈,是后妈。”
  这消息令我们震惊。再看郑如萍,只见她低着头,轻咬着嘴唇,眼泪一滴一滴滚下来。阳光下,她的眼泪,那么晶莹,水晶一样的,晃得人心疼。这是我们第一次看见她哭。却没有人去安慰她,潜意识里,都觉得她是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