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卷第6期
2020年12月
东北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18(6)：71-76
—以E.T.A.霍夫曼作品《金罐：一个现代的童话》为例
何宁孙宇涵
北京语言大学，北京100083
摘要：浪漫派于18世纪发源于德国，对欧洲文学、音乐、绘画、哲学等方面均有深远影响。多数浪 漫派文学作品以不同的手法体现出幻想与现实这一对主题的交织。文章以德国浪漫派作家代表人物E.T.A.霍夫曼作品《金罐：一个现代的童话》为例，分析作品人物形象、时间与地点设置及叙事视角。分析表明，幻想与现实场景可通过多角度、多元素和形式交织转换，以此为基础，讨论浪漫派文学作品中的幻想与现 实的体现手法，可深入理解浪漫派文学作品创作表现手法。
关键词：德国浪漫派；霍夫曼；幻想；现实
中图分类号：1106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3805(2020)06-0071-06收稿日期：2020-11-11基金项目：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北京语言大学研究生创新基金项目“德国浪漫派文学作品中的 幻想与现实’’（19YCX104)
作者简介：何宁（1977-)，北京语言大学外国语学部西方语言文化学院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为当代德语文 学、性别研究与媒体研究。
浪漫派于18世纪发源于德国，对欧洲文学、音乐、绘画、哲学等方面均具较为深远的影响。德国浪漫派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德国早期 浪漫派（1797—1802年）；第二阶段为德国中期浪 漫派（1803—1815年）；第三阶段为德国晚期浪漫 派(1816—1830年），E.T.A.霍夫曼即此时期的主要 代表作家之一代表作品《金罐：一个现代的童 话》也是其最成熟的浪漫派文学作品之一。
浪漫派文学作品反对理性，主张描写主观幻想 事物、将现实世界理想化、诗化，同时注重描写人 物内心世界。“浪漫文艺是一种永远变化中的包罗 一切的文艺……它要把并且应该把诗和散文、独创 性和批评、艺术的诗和天然的诗时而掺和，时而融 化，使诗成为生动的、有社会性的，使生活和社会 成为诗的。”12]浪漫派作家对现实不满，崇尚自然，描写中多用与自然相关的意象，体现对自然与美的 追求，同时与丑陋的现实形成鲜明对比。
德国浪漫派作家代表人物有施莱格尔兄弟、路德维希•蒂克、诺瓦利斯、E.T.A.霍夫曼等。其 中，E.T.A.霍夫曼作品以充满讽刺意味，具有怪诞 彩而闻名，其作品《金罐：一个现代的童话》中对于幻想与现实的体现手法值得探讨与分析。
一、穿梭在幻想与现实间的霍夫曼
恩斯特•西奥多•阿玛迪斯•霍夫曼（Ernst Theodor Amadeus Hoffmann,1776—1822)，简称E_ T.A.霍夫曼，是德国浪漫派作家代表人物，同时也 是一位作曲家。E.T.A.霍夫曼1776年1月出生于柯 尼斯堡，本名恩斯特•西奥多•威廉•霍夫曼(Ernst Theodor Wilhelm Hoffmann)，为表达对莫扎特的喜 爱和敬佩，将名字改为阿玛迪斯(Amadeus)。霍夫 曼虽生于律师家庭，主修法律专业，并在毕业后 从事法律相关行业。但相比之下，他在艺术领域 的兴趣更为浓厚，尤其在音乐、美术和文学方面 颇具天分％ E.T.A .霍夫曼曾因画军人漫画而被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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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普洛克小城；当拿破仑军队攻破华沙之时，曾因 不愿宣誓效忠拿破仑而失去公职，因为爱上年仅十 四岁的声乐学生尤利娅而激发出创作激情。他担任 过剧院音乐指挥，写过歌剧作品，亲眼目睹拿破仑 军队进城后的动荡，饱尝战争带来的颠沛流离之 苦。这些人生经历奠定了作品的风格基调。
E.T.A.霍夫曼将对现实社会的剖析融入艺术童 话中，用理想化手法在幻想世界中描写他对现实 社会的期待，并展现艺术、艺术家与社会的矛盾。他常以夸张笔法展示艺术在现实社会中受到 的敌视以及艺术家在这一环境中的处境141。霍夫曼 常用艺术童话对十九世纪初期的德国社会加以批 判。歌德等著名作家对霍夫曼作品存在不同看法。英国作家司各特在《论虚构中的超自然——兼 详论E.T.W.霍夫曼的作品》中针对霍夫曼作品表 示：“病的为健康的，浪漫的为病态的。”[5]但毋庸 置疑，E.T.A.霍夫曼对德国浪漫派艺术童话发展与 艺术价值提高做出了巨大贡献。他的许多文学作 品独具风格，包括童话与短篇小说集《谢拉皮翁兄 弟》、小说集《卡洛式的幻想故事》以及长篇小说 《雄猫穆尔的生活观》等。其中《金罐：一个现代的 童话》被收录在小说集《卡洛式的幻想故事》中。由于深受浪漫主义思潮影响，霍夫曼作品体现出鲜 明的浪漫派文学特征，具有神秘怪诞彩，幻想 与现实是其作品中经常出现的元素。他善于将幻 想与现实相结合，在对幻想世界的描写中反映现 实，引人深思。《金罐：一个现代的童话》即体现 其对浪漫派文学作品特点的吸收与运用、对幻想 与现实世界交织关系描写的典型作品。
关于E.T.A.霍夫曼的情感经历，值得一提的是 其父母共同生活了 11年就结束了婚姻。因此E.T.
A.霍夫曼的童年时光在外祖母家度过，从小在舅 舅的引导下学习音乐，在音乐、写作、绘画等方 面很早显露出才华，这些生活经历为他日后创作 提供了素材。E.T.A.霍夫曼十六岁时攻读法律，毕 业后担任普鲁士司法官员，普鲁士被拿破仑战败 后他失去职位，于是将工作重心转移到自己所热 爱的音乐与文学中，先后担任过指挥、音乐评论 家和剧院音乐指导等，并开始写作生涯。根据德 国作家弗里德里希•
富凯著名小说《温蒂娜》创作的 同名小说集《卡洛式的幻想故事》的出版使其成为当时炙手可热的作家，奠定了他后来的声望。海 涅曾经如此评价：“只要诗人不离开现实基础，他 就是强大的，有力的，一旦醉心于在蓝天往来飘 荡，他就变得没有力量了。”161在霍夫曼创作的文学 作品中，最大特点是怪诞的故事情节同现实生活 相结合。有了现实做基础，霍夫曼笔下的幻想世 界并非虚无缥渺。
世界童话故事《金罐：一个现代的童话》完成于E.T.A.霍夫曼 人生中最不的时期。那时他正亲历战争，切 身体会到了战争年月的兵荒马乱。而此时经历和 见闻反而令其想象力得到极大丰富和提高，《金 罐：一个现代的童话》使他在文学创作中暂时逃离 残酷的现实，表达自己对美好未来的向往'文中
主人公塞佩狄娜以霍夫曼钟爱的学生尤利娅为创 造原型。在霍夫曼笔下，塞佩狄娜具有和尤利娅 同样迷人的深蓝眼睛与美妙歌喉。对尤利娅的 爱使霍夫曼将塞佩狄娜塑造成至善至美的象征。另一位主人公安泽穆斯与现实世界格格不人，总是生 活在幻想世界当中。回想霍夫曼的生活经历，也是 因出生在法律世家而选择了法律工作，放弃了自己 钟爱的艺术。这何尝不是向现实生活的“妥协”？而 安泽穆斯则不同，他保留了自己内心的诗性，没有 为融入现实社会而改变自己。E.T.A.霍夫曼以写作 的方式塑造了自己内心的幻想世界，在那里完成心 愿，现实与幻想在这个童话中交织融合。
二、童话世界与现实生活交织融合
《金罐：一个现代的童话》自发表以来，不仅 在德国文坛引发研究热潮，同时吸引了来自全世 界读者
的关注，并引发了世界范围内对于E.T.A.霍 夫曼作品、艺术童话表现形式、E.T.A.霍夫曼创作 中的浪漫主义以及《金罐：一个现代的童话》作品 本身的广泛研究及多角度讨论与解读。
《金罐：一个现代的童话》于1813年夏开始创 作，主人公是一位不幸的大学生—安泽穆斯，故事讲述的是安泽穆斯爱上绿蛇，与她结婚，得 到一只金罐作为陪嫁，作为小说集《卡洛式的幻想 故事》中的一部分出版。《金罐：一个现代的童话》内容虽极具怪诞彩，但在怪诞中让幻想与现实 的两个世界交织融合，E.T.A.霍夫曼让童话跨进曰 常生活，看似是神奇美妙的童话故事，却以现实 为基础，《金罐：一个现代的童话》作品中描写的
第6期何宁等：德国浪漫派文学作品中的幻想与现实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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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节如年轻人疯狂爱上一条小绿蛇、他们结婚并 得到一只金罐等，实际上是霍夫曼本人的生活和 情感经历的写照。
故事发生在德国德累斯顿。安泽穆斯在基督 教节日——耶稣升天节不慎打翻了一位老妇人的 一筐苹果，即使拿出自己为数不多的积蓄表示赔 偿，老妇人仍诅咒他将会“栽进水晶瓶”。安泽穆 斯仓皇逃跑，他坐在河边一棵接骨木树下自言自 语，抱怨上天不公，自己命运不济。这时听到头 顶传来清脆的水晶
铃铛般的声音，安泽穆斯抬头 仔细寻，发现声音来自于“三条泛着金光芒的 绿小蛇”™。它们盘旋在树枝上，接着传来小蛇 们的窃窃私语。见到一条小蛇正把头伸过来，安 泽穆斯全身像遭到电击一样，只顾傻傻地看着。小蛇用一双纯净美丽的深蓝眼睛凝视着他，眼 神中流露出无法表达的渴慕之情，在这一瞬间，安泽穆斯被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无比幸福和痛苦交 织在一起的感情控制，从此爱上了她。当小绿蛇 身影消失在远处后，安泽穆斯如同失去理智，呼 唤可爱的小绿蛇，乞求她用可爱的蓝眼睛再看他 一眼，以免他在痛苦和思念中毁灭。可是这段感 情并非一帆风顺。安泽穆斯对这条有着水晶铃铛 般悦耳嗓音、浑身泛着金光、美丽的小绿蛇的爱 被女巫阻挠，女巫亲手制作了一面魔镜，通过魔 镜将安泽穆斯对小绿蛇塞佩狄娜的爱转移到副校 长的女儿莽罗尼卡身上，并如老妇人诅咒那样将他 栽进了水晶瓶里。安泽穆斯起初被女巫的魔法蛊 惑，在幻象中被蒙蔽了双眼，后来他渐渐明白，自己的变化是因魔法的干扰。而茺罗尼卡对安泽穆斯 的爱也非纯粹，她只是想成为宫廷顾问的夫人，过 上荣华富贵、受人尊敬的生活。安泽穆斯最终确定 了自己的爱情归属，重新选择了迷人的小绿蛇塞佩 狄娜' 当他醒悟之后，女巫的魔法解除了，囚禁 他的水晶瓶爆裂了。摆脱束缚、解除魔法的安泽穆 斯和塞佩狄娜也解除了档案馆馆长林德霍斯特背 负的诅咒，他们带着金罐，幸福地生活在理想的 国度亚特兰蒂斯，这对相爱者最终喜结良缘。
三、《金罐：一个现代的童话》中的幻想与现实分析
(一）幻想与现实对立统一的人物角体现
作品中主要描写出大学生安泽穆斯、小绿蛇塞佩狄娜、林德霍斯特馆长、保尔曼副校长及其
女儿荛罗尼卡，文书赫尔波兰特和卖苹果的老妇
人等。这些人物性格各异，不但使故事情节更加
丰满，而且他们各自代表着幻想或现实世界，具
有一'定象征意乂。
1.幻想人物在现实中的真实存在。故事主人公 之一林德霍斯特是童话王国的中的统治者，是拥
有强大魔力的蝾螈，而在现实生活中他是一位独
来独往、举止怪异的档案馆馆长。林德霍斯特虽
因自己在童话世界犯下的错误受到惩罚，来到现
实世界中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但他仍拥有强大的
魔法。他也会定期与保尔曼副校长等人在咖啡馆
里小聚聊天，与现实世界中的人际交往与沟通并
无差别。女巫莉西拥有不可小觑的巫术，为得到
塞佩蒂娜作为陪嫁的金罐，不惜化身为保尔曼副
校长家中的咖啡壶，借机窃听关于林德霍斯特的
一切消息。她会预知未来、改变命运，她制作一
面镜子帮助弗罗尼卡获得了安泽穆斯的感情。现
实生活中她是在德累斯顿黑门旁兜售苹果的一位
普通老妇人。幻境中的人物在现实中真实存在，
与普通人并无区别。
2. 主人公在幻想与现实中徘徊选择。故事主人 公大学生安泽穆斯，难以被单一界定在幻想或是
现实之中。他是一位“不幸的人”，是与世俗世界
格格不人的“疯子”，他的所作所为总是不符合世
俗世界的行为准则。林德霍斯特馆长器重他，看
到了他的单纯，挖掘了他的诗性与才华，这也更
加激发了安泽穆斯对于幻想世界的向往。然而他
在追求真爱、寻自我的旅途中也曾经被现实蒙
蔽了双眼，认为茺罗尼卡是自己的真命天女，选
择了现实世界。但当他与其他大学生一起困在水
晶罐中被剥夺自由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醒悟，
看破了一切只是女巫的圈套，而其他大学生仍然
认为在水晶罐里生活舒适自由，将他看作笑柄。
安泽穆斯在幻想与现实中穿梭，最终选择了无忧
无虑的幻想世界，生活在理想国度亚特兰蒂斯中。
弗罗尼卡则是现实世界中的主要人物。在对
爱情的追求中，爱慕虚荣的荛罗尼卡并未遵从自
己内心情感，而是幻想能与一位有前途的年轻人
结为夫妻，借此过上物质丰富的生活。她多次设
想与安泽穆斯结为夫妻，但前提是安泽穆斯被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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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为一名官员。她曾为获得安泽穆斯的爱而踏入 幻想世界，求助于女巫莉西，企图通过巫术获得 梦想中的荣华富贵。但她归根结底不属于幻想世 界，也不相信魔幻的力量，最终回归现实，与即 将被提拔为宫廷顾问的文书赫尔波兰特订婚。
从安泽穆斯和荛罗尼卡的经历中可见，在经 历幻想世界的召唤和现实世界的诱惑时，他们对 自我内心产生了怀疑。在一次次的徘徊与选择后，两位主人公最终到心之所向。
3.人物角体现幻想与现实界限间存在界限。小绿蛇塞佩狄娜是林德霍斯特馆长的小女儿，代 表着幻想世界，她是纯洁与美的化身，是自然间 所有美好的象征。尽管塞佩狄娜与妹们一起在 易北河畔嬉戏游玩，在家里学习钢琴，是真实存 在的生活，但只有安泽穆斯与女巫——两位与幻 想世界相连的人切实知道这位林德霍斯特馆长女 儿的存在。当文书赫尔波兰特第一次向安泽穆斯 介绍林德霍斯特馆长的时候，曾经提到林德霍斯 特馆长独自住在他那座神秘的老房子里，说明赫 尔波兰特对林德霍斯特的女儿们并不知情。而安 泽穆斯与塞佩狄娜的接触也常以声音与光影作为 媒介，少有正面相遇的情节。当保尔曼副校长听 到安泽穆斯对于小绿蛇发自内心的呼唤与爱慕之 情的流露时，他的反应也是认为“这位年轻人完全 疯了”。而当他听到林德霍斯特馆长讲述亚特兰蒂 斯的传说时，他也认为馆长在开玩笑、说一些不 切实际的话。作为现实世界的人物代表，保尔曼 副校长无法看到幻想世界的情景，更无法融人幻 想世界，更是多次在安泽穆斯迷失在幻想世界中 时，将他拉回现实世界。例如安泽穆斯第一次看 到林德霍斯特施展魔法时，看得人迷，仿佛忘记 了自己是谁、置身何处，而当听到保尔曼副校长 的名字，才一下子回过神来，被带回到现实中。这表明作品中的人物角设定有意在幻想与现实 界限之间划分出一定的界限。
(二）幻想与现实的时空吻合
小说标题是“一个现代的童话”，因此作者没 有采用传统童话的时间与地点设置，而是将故事 背景精确地设置在耶稣升天节的德国城市德累斯 顿，作品中也多次提到了人们熟知的德累斯顿市 内的真实地点，
例如黑门、林基浴场等，使读者在阅读的过程中仿佛置身于故事之中。霍夫曼曾 写信将自己的居住环境告诉给朋友：“我住在德累 斯顿的城郊，住在黑门之外通往林基浴场的一条小 巷子中……从门口只需要走出二十米远……德累斯 顿的壮丽景就展现在我的面前。从信中可见，霍夫曼本人居住的环境就如同小说中描述的情景 一样，在德累斯顿黑门旁的一条小巷中。由此不 难想象，作品中描写的安泽穆斯看到的美丽景，正是霍夫曼眼中的真实风景。作者便通过这 样的方式，将童话世界构建在现实生活之中。作 品中女巫莉西住在“湖门外一条偏僻的街道上”，根据译者注释，湖门是德累斯顿湖巷尽头的一个 门，已经在1812年被拆除。这意味着在故事创作 过程中，作者在选择现实存在地点的同时，为神 秘女巫选设定了一个现实生活中不存在的住址，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女巫的神秘莫测，增加了故事 的神秘性。作品采取时间顺序，以耶稣升天节为 开头，以弗罗尼卡如愿以偿和即将被提拔为宫廷 顾问的赫尔波兰特订婚、男女主人公幸福地生活 在亚特兰蒂斯结束。故事中时间记载也与现实世 界记载方式相符，例如女巫只在每周二、三与周 五与前来占卜的人见面，作品中甚至出现“秋分”这一具体时间点，使读者难以分辨是真实记载或 仅是幻想。但值得一提的是，小说中时间系统虽 与现实世界相符，故事中人物却经常在黄昏或午 夜相见，如弗罗尼卡和女巫在午夜相约，为安泽 穆斯用魔法布下圈套。此外，主人公安泽穆斯进 入幻想世界或者与幻想之间产生联系时也多处在 黄昏和午夜。例如，当安泽穆斯怀疑自己能力，莫名其妙地对林德霍斯特馆长产生畏惧，而对其提 供的工作表现得犹豫不决之时，他总是白天犹豫不 决，而一到晚上就打定主意接受这份工作。童话中 的黄昏和午夜通常被认为是鬼怪活动时间[1"，因此又为故事增添了几分神秘彩。
(三）作者、故事主人公与读者之间存在跳跃 式互动
作者曾经多次以第一人称形式参与故事发展，第一次出现在第四章，以第一人称叙述视角 与读者互动，询问读者能否切身体会到主人公安 泽穆斯的处境和感受，从侧面展示安泽穆斯内心 活动和所见所感，将读者引人主人公内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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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在这段作者独白中，他启发读者在作品展示 的幻想国度里寻自己熟悉之人的身影，使人们 发现那个神奇幻想国度的距离与现实中日常生活 并不遥远，点明了幻想与现实相互融合交错的关 系。在后面章节中，作者再次现身对读者说，自己已失去创作灵感，担心无法完成主人公安泽穆 斯和塞佩狄娜的故事。正愁眉不展之时，作者收 到林德霍斯特馆长的一封信，在信中，林德霍斯 特馆长邀请他去幻想国度亚特兰蒂斯，在那里他 见证了主人公们的幸福生活，离别之际作者十分 不舍，他不愿离开美好的幻想国度，回到残酷冰 冷的现实生活。这时林德霍斯特馆长安慰作者，尽管世俗生活索然无味，现实世界无法尽善尽美，但只要心中抱有希望，就可随时在自己内心 深处的幻想世界中度过美好时光。在与读者甚至 是与故事中主人公的多方互动中，作者通过巧妙 转换叙事视角，引导读者深人故事情节，仿佛随 着故事中角一同来到理想国度，与主人公们一 同参观馆长的魔法花园，身临其境的真实感受，极
大提高了读者的阅读兴趣，也借以第一人称视 角叙述的作者及主人公林德霍斯特馆长之口点名 作品寓意，从而引起更多思考与回味。
四、德国浪漫派文学作品中的幻想与现实
通过对于E.T.A.霍夫曼作品《金罐：一个现代 的童话》人物形象、时间与空间设置及叙事视角等 方面分析，不难看出德国浪漫派文学作品通过对 魔法、自然、命运等主题描写增添了作品的神秘 彩，自然界的动植物常常被人格化，与人类形 象相对立，以其自然、美好、单纯来表现人类的 世俗和肤浅1121。作品中幻想与现实场景通过多个角 度、多种元素和形式交织转换。通过浪漫派文学 作品中对于幻想与现实的描写，也体现出作者对 现实生活的不满，对内心世界和自然的向往。
多数浪漫派文学作品均用不同手法体现幻想 与现实主题的交织，例如德国浪漫派作家代表人 物路德维希•蒂克作品《金发的艾克贝尔特》中提出 “林中寂静”概念。作品主人公贝尔塔家庭无法在 家庭生活中感到快乐，便离家出走，被收留在森 林中生活，接着她又厌倦了自由自在的森林生活，便离开“林中寂静”，重新回到世俗世界，单 贝尔塔对一切仍不满意，最后葬送了生命。在这部作品中，“林中寂静”远离尘世喧嚣，是真与善 的象征。而与之形成对比的现实生活一切都是罪 恶。作者用幻想世界“林中静寂”中的无忧无虑对 比在现实世界的不幸遭遇，借此赞颂自然之美，批判丑恶现实。这部作品背景被设置在真实存在 的地点——哈尔茨山，对人物的姓名等具体信息 也有交代。故事通过主人公贝尔塔的回忆展现
幻 想世界，再借文中人物之口将读者从幻想世界拉 回现实，体现幻想与现实的相互融合E.T.A.霍 夫曼另一部著名作品《沙人》也在现实场景描写中 体现主人公的内心世界，真幻交错之间主人公陷 入深深恐惧，精神世界和意志逐渐分崩离析。荒 诞的情节反映了现实，用现实的黑暗衬托幻想世 界的美好。
德国浪漫派文学作品多涉及幻想与现实这一 对主题，以表达作家对于所处时代社会现实的不 满。作家多使用自然意象，在刻画人物形象、转 换叙述视角等方面将幻想与现实对比与融合，他 们往往不局限于描写美于好幻想世界或刻画丑陋 现实，而是将幻想与现实相互交融的同时又为二 者间设定一定界限。浪漫派作家便在幻想与现实、交错与融合的描绘中，将希望寄托于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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