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亲人:大家好!
我的父亲舒远义于1917年农历3月22日出生在湖南省溆浦县祖市殿乡赤溪村。今天是他老人家百岁诞辰纪念日。
父亲8岁时,就和长他2岁的伯伯跟着爷爷以挑煤炭和石灰为生,每天能赚取3升米(每升米约1.75斤),这样,就能填饱一家人的肚子。爷爷在路途休息时曾对爸爸和伯伯说:“宝宝儿,这样我们吃饭就有着落了。”父亲则回答说:“力大担不发,命好会掌家。”可见父亲的眼光从小就与众不同。父亲13岁时爷爷病故,奶奶因无力养育未成年的四个儿女,改嫁他乡,4岁的姑姑为了生计只好去了30里外的桥江镇八门村做了童养媳,6岁的叔叔只好捡狗粪为生,水深火热的时间像蜗牛一样地爬行,好不容易又过了2年,伯伯已经17岁了,他被抓去当了壮丁,无奈,父亲又只好带着年幼的叔叔继续挑煤炭和石灰为生。2年后,因伯伯承受不了国民党部队的非人生活,偷偷逃回了家,没几天,父亲就被抓去当壮丁去了湖北,由于父亲身材瘦小体力差,无法适应国民党部队的野蛮生活,一年后开了小差,但没有成功,被重新抓了回去,开始部队决定毙父亲,后父亲哭诉辩解道:“我年幼,是在行军途中掉队迷失了方向,请长官开
恩。”长官觉得父亲说的有理,就免于执行决。一年后父亲又开了小差,来到了一个老奶奶的家里,那老奶奶心地善良,主动收留了体弱多病的父亲,并及时给父亲换了一套便装,因而就顺利地躲过了一次又一次地搜捕,这样父亲就做起了那老奶奶的干儿子,帮她干活,如摘棉花和饲养家禽等。尽管家里一无所有,父亲还是日夜思念家乡,半年后,父亲跪别了老奶奶,独自爬山涉水,历尽千难万险,从湖北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故乡。
1940年,父亲与母亲喜结连理。母亲能嫁给一无所有的父亲,说明外婆家的家境也是极为贫困的,因为自古婚姻讲究的就是门当户对。后母亲告诉我,在她来我村之前,别人家的新媳妇都是花桥抬进来的,而唯独我母亲是自己跟随父亲走路来的。父母结婚唯一的财产就是老祖宗留下的两间共12平方米的四面透风的木板房(后来这老房子分给了三哥,三哥拆下来时没有一根木头能再使用,全部当做了烧饭的柴火),在这样的条件下,勤劳朴实的父母开始了新的生活。
父亲尽管一字不识,但有精明的经营头脑,更有超常的记忆力,后来父亲做起了打屠的行当,穿越崇山峻岭步行到30多华里外的安化县烟溪镇去买猪杀,然后挑到离家12华里的低庄镇贩卖。为了安全起见,父亲在烟溪镇认识了一位心地善良、勤劳诚实的刘姓朋友,这样父
亲就能在他的这位朋友家吃住(每年春节,两家人都会相互拜年走动,亲如兄弟,他家与我家的关系维持了三代)。做生意需要算账,父亲只有晚上回家请人记账算账,但每次回家算账,父亲对每一笔交易都能准确无误地背诵下来,最后核对时分文不差。
父亲做生意经营有方,家底开始不断厚实起来,到1949年解放时,家里不仅有了几亩良田和几亩旱土,而且还有一座小油茶山,尽管田土有那么多,但毕竟在解放前我有三个哥哥出生了,人均土地面积还是不多的,所以土改时,我家的成份还是被评定为贫农。
解放后,我家的人口更多了,1950年大出生,1952年二出生,1956年四哥出生,1962年三出生,1965年我出生,1967年六弟出生,加上当时的社会经济太差,我家的经济状况就更差了,特别是大哥13岁就考进了溆浦二中,16岁进了溆浦一中,由于二中和一中都在离家45华里的溆浦县城,因而需要寄宿,这样学习费用就更大了,大哥经常出现因没有钱购买餐票而停餐,我记得母亲给我讲了这么一件事,父亲请人抬一头猪到县城,途中父亲因体力不支,摔了一跤,满身都是血,后来只好请姑父帮忙抬,可是到了县城里把猪卖掉,来到学校仅仅只能给大哥补交学费,生活费还是没有着落,父亲只有带着歉意和焦虑返回家,母亲为了送大哥上学,把家里床上盖的被子全部卖光,二哥和三哥夜晚只好盖蓑衣和簸箕。
1965年,大哥从中国人民解放军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电子工程系毕业,按理说我家条件应该好转,但大哥的大学毕业没有给我家的经济带来多大变化,因为那时的中国,以阶级斗争为纲,非常讲究阶级成份,大嫂家庭出身不好,大哥从上海舟山岛雷达指挥站回来了,又重新当起了农民,据说他还到710矿当过一名临时工,大嫂也只能回家当农民,后来因为国家重视政治宣传,县广播站缺乏懂电子技术的人才,把大哥招去当了一名修广播的临时工,月工资39元。大嫂后来也成为村里学校的一名民办教师,月工资5元。
尽管大哥大学毕业没有给家里经济上带来多大的改善,但父亲依然没有改变他送儿子读书的理念。他说:“前面打烂船,后面还要篙子舞。”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不忘初心,继续前进。因此,不管生活如何艰难,有上顿没有下顿,他和母亲依然送子女读书,他深深地知道,没有读书就是开眼瞎,子女不读书就等于养个猪。由于父亲和母亲在这一点上的看法高度一致,因而我家的九兄妹个个都走进了学校。
父亲不仅重视子女的文化教育,也高度重视家教家风的传承。父亲要求所有子女做到:好儿不进,好女不进戏场。坚决反对好吃懒做。他说:“钱米有八个字,冤枉钱不能要,钱米在黄柏树下,辛苦钱才万万年。”父亲教育子女也讲究方法,比如:我小时肚子饿了就哭鼻子,
父亲实在没有办法了就对我说:“五儿,你要薯吃,好,咱们一起去山里,我先给你挖一个坑,然后我就给你来一‘拳’。”我听后吓得不敢再哭泣。因为家乡的方言红薯的“薯”跟拳头的“拳”,都发音为“除”。
父亲一生向善,他说:“人吃良心树吃根,你要把良心放中间。”他还进一步告诫我们:“好人好报,恶人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日子未到!”和“前人不做亏心事,子孙发达永无忧!”
父亲生活所处的年代是计划经济时代,父亲还当了生产队的副队长,他对我们子女的要求非常严格,冬季队上田里的甘蔗熟了,尽管它离我们家仅一墙之隔,但我们从不敢越雷池半步。父亲晚年体力差,队里安排他放牛,他爱牛如命。如在他生命的前一天晚上六点,他用手捂着肚子弓着腰回到家里对我母亲说: “安排一个人去给牛喂水,安排一个人去给我请医生。”说完他就走进房间上床了。
1976年重阳节晚上8点21分,父亲走完了他的风雨艰辛充满荆棘的人生之路。父亲临终时握住四哥的手,噙着泪水,用微弱低沉的声音说道:“四儿,你耐烦点,吃五年亏,弟弟就大了的……”(1981年9月100周年讲话8日,我接到了湖南省建材工业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1976年农历9月12日,大哥二哥为父亲举办了一个简单而隆重的追悼会。在父亲的追悼会上,大哥的连续三声:“爸爸!爸爸!爸爸!”叫得真是天崩地裂!叫得我们撕断肝肠!大队干部舒余梅亲自到场讲话,高度赞扬了父亲勤劳朴实和奉公无私的一生。生产队长舒铁文还特批从队里的鱼塘里捞了几条大鱼,让送葬抬柩的好汉们品尝了久违的鲜鱼美味。
人间正道是沧桑!如今,他老人家的后代中有博士1人,硕士4人,本科10人。他老人家的后代不仅爱学习,且遵纪守法,诚实守信,勤奋工作。很多人已经步入中产阶级的行列。尤为值得骄傲的是牢房里没有一个人!
我们纪念父亲100年诞辰,就是要缅怀父亲的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一生!省吃俭用精打细算的一生!遵纪守法无私奉献的一生!重视教育造福子孙的一生!永远铭记父亲在世时对我们的谆谆教诲!更加发奋学习!更加忘我工作!特别是我们当今所处的日新月异的变革时代,稍不留神,我们就会与时代的列车擦肩而过,被时代所淘汰!市场经济又是法制经济,我们必须学法守法,学会法制思维,处处依法办事。这样,我们才会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也只有这样,我们才不会愧对九泉之下的父亲!
由于我们这个家庭如今已是四世同堂,人员众多,分布地域广泛,北上广深都有他老人家的
后代在为实现美丽的中国梦而努力奋斗。加之大哥二哥已年逾七旬,我们很难集会。再说集会也要费钱费时费力,也是他老人家所不赞同的。为此,我只有写下这段文字,来表达对他老人家的深切怀念!我相信他人家一定会理解我们的,定将含笑九泉!
祝亲人们:身体健康!家庭幸福!财源广进!事业有成!
谢谢大家!
舒志平
2017年农历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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