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与民俗中的成都七夕
《诗经·小雅·大东》
(节选)
跂彼织女,终日七襄。虽则七襄,不成报章。睆彼牵牛,不以服箱。东有启明,西有长庚。
《古诗十九首》之十
汉代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燕歌行》
魏 曹丕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燕辞归雁南翔,念君客游思断肠。慊慊思归恋故乡,君何淹留寄他方。贱妾茕茕守空房,忧来思君不敢忘,不觉泪下沾衣裳。援琴鸣弦发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长。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牵牛织女遥相望,尔独何辜限河梁。
《宫词之五十五》
唐 和凝
阑珊星斗缀珠光,七夕宫嫔乞巧忙。 总上穿针楼上去,竞看银汉洒琼浆。
七夕乞巧《奉和七夕侍宴两仪殿应制》
唐 杜审言
一年衔别怨,七夕始言归。敛泪开星靥,微步动云衣。
天迥兔欲落,河旷鹊停飞。那堪尽此夜,复往弄残机。
《奉和七夕两仪殿会宴应制》
唐 李峤
灵匹三秋会,仙期七夕过。槎来人泛海,桥渡鹊填河。
帝缕升银阁,天机罢玉梭。谁言七襄咏,重入五弦歌。
《一百五日夜对月》
唐 杜甫
无家对寒食,有泪如金波。斫却月中桂,清光应更多。
仳离放红蕊,想像颦青蛾。牛女漫愁思,秋期犹渡河。
《天河》
唐 杜甫
常时任显晦,秋至转分明。纵被微云掩,终能永夜清。
含星动双阙,伴月照边城。牛女年年渡,何曾风浪生。
《秋夕》
唐 杜牧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马嵬》
唐 李商隐
海外徒闻更九州,他生未卜此生休。空闻虎旅传宵柝,无复鸡人报晓筹。
此日六军同驻马,当时七夕笑牵牛。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
《七夕》
唐 权德舆
今日云骈渡鹊桥,应非脉脉与迢迢。家人竟喜开妆镜,月下穿针拜九霄。
《七夕》
唐 徐凝
一道鹊桥横渺渺,千声玉佩过玲玲。别离还有经年客,怅望不如河鼓星。
《渔家傲·七夕》
宋 苏轼
皎皎牵牛河汉女,盈盈临水无由语。 望断碧云空日暮,无寻处,梦回芳草生春浦。
鸟散余花纷似雨,汀州苹老香风度。 明月多情来照户,但揽取,清光长送人归去。
《鹊桥仙·七夕》
宋 苏轼
缑山仙子,高情云渺,不学痴牛女。风箫声断月明中,举手谢、时人欲去。
客槎曾犯,银河微浪,尚带天风海雨。相逢一醉是前缘,风雨散、飘然何处。
《七夕亿远》
明 杨慎
离人惜离景,星聚又星分。双津乌鹊候,三山鸾鹤。
锦江澄夕浪,玉台生晓云。山途何渺渺,愁思极纷纷。
《鹊桥仙》
宋 秦观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蜀绣女与乞巧节
小程
晋代常璩在《华阳国志》中指出,当时蜀中的刺绣已十分闻名,蜀绣与蜀锦并列,被视为蜀地名产。最初,蜀绣主要流行于民间,分布在成都平原,世代相传,清朝中叶后逐渐形成行
业,以成都九龙巷、科甲巷一带的蜀绣最为著名,刺绣手工作坊多达八九十家。
光绪二十九年 (1903年) ,清政府在成都成立四川省劝工总局,内设刺绣科,各县劝工局也设立刺绣科。劝工总局聘请名家设计绣稿,同时钻研刺绣技法。当时一批有特的画家的画作入绣,如刘子兼的山水、赵鹤琴的花鸟、杨建安的荷花、张致安的虫鱼等,既提高了蜀绣的艺术欣赏性,也产生了一批刺绣名家,如王草廷、罗文胜、陈文胜等。其中张洪兴等名家绣制的动物四联屏,曾获巴拿马赛会金质奖章。
他们对刺绣的原有针法进行筛选、改造,创造了一些新的针法,特别突出的要数表现彩浓淡晕染效果的晕针,它适应性强又最具特,是区分蜀绣与其他刺绣流派的主要标志之一。专家认为,晕针技法是蜀绣最具有特的创造。近年来,蜀绣在晕针上施加辅助针,表现力更丰富了。
一些老成都至今记得,科甲巷的张老头为“五老七贤”之一的尹仲锡60大寿,刺绣“百子图”的故事。“百子图”把祝福、恭贺的良好愿望发挥到了极致。图案上许多天真烂漫的孩子在亭台楼阁间追逐嬉戏,有的捉迷藏、打秋千、下棋……孩子的神态形象各不相同,刺绣者将每个小孩的调皮可爱,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尹仲锡先生一见张老头的百子图,大为惊叹,决定让他训练一批徒弟,专绣百子图。全年生产不过百十来件,订货者络绎不绝。之后,科甲巷绣花铺为了使百子图使用范围扩大,将寿幛改为床单和被面,轰动蓉城,人们争相购买。“七七”事变后,科甲巷的绣花铺每况愈下,关门破产……抗战胜利后,百子图床单、被面的生产开始复兴,后又遭物价暴涨,百子图逐渐从市面上消失……这故事展示了科甲巷蜀绣精品的嬗变,也体现了民族手工艺的兴衰。
在清代,省内各地不少学子为参加科举,在科甲巷食宿。巷内绣花铺女工成列,丝线与蜀绣在阳光下五彩斐然,摩肩接踵,让举子们目迷五。据说,绣花铺特意出卖一些男欢女爱题材的绣品,大受举子们欢迎。
农历七月初七为七夕,民间也把这天称为“乞巧节”或“女儿节”,是姑娘们最重视的传统节日。从汉末七夕节发端始,至民国时期,七夕节最重要的节俗皆为乞巧,参与者俱为女性,因而有学者认为更应该称为“女儿节”或“妇女节”,而真正的中国情人节应该为上元节即元宵节。
对蜀绣重镇科甲巷而言,七夕的重要性不亚于中秋。宋代田况的《七月七日晚登大慈寺阁观夜市》一诗有吟:“年年巧若从人乞,未省灵恩遍得无?”当晚,科甲巷绣花铺的姑娘、媳妇都要洒扫庭院,设立香烛与时令瓜果,沐浴后参拜织女星,以求提高绣技,民间称为“敬巧神
”。她们对月穿针,祈求获得神奇技能,穿过者谓之“得巧”。然后以碗盛清水,将灯草或豆芽截成短节浮于水面,观看水中浮现之水影,以验“乞巧”。用手搅动使其旋转,如有两节相遇,即是如愿得巧,预示来年会绣出精妙的绣品,自然得到众多女伴艳羡。这一习俗,又与“灯草客”扯上了关系。灯草即灯心草,盛产在四川东部,因此灯草客多为川人。乞巧节前夕,往往是川东灯草大举进入成都的最佳时机。
还有另一种“乞巧”法。学者黄尚军指出,在巴蜀地方志中,凡记有年节习俗,必有七夕:七日之夕,为牛女渡河期。先期,用水浸豌豆于碗中,令芽长尺余,红线束之,名叫“巧芽”。至此夕,妇女焚香、献瓜果、向空跪、祝天孙以乞巧。祝毕,摘取巧芽尖,投水中,对灯、月下照之,或现树影,或露花影,相与为欢,谓之“得巧”。
清人杨燮《锦城竹枝词》云:“豌豆芽生半尺长,家家争乞巧娘娘。天孙若认支机石,块质犹存织锦坊。”展示了成都乞巧节的现实与渊源。
巴蜀地区七夕节还有染指甲的节俗,闺中少女捣碎凤仙花染指甲。民国年间《涪陵县续修涪州志》还记载,科举时代,为求秋闱吉利,士子们会在七夕参拜北斗星首星,此为“拜魁星”,似乎这是女人狂欢节日里唯一的男人活动。
宋代的成都七夕
刘时和
唐宋时,成都经济、文化发达,市民热衷于过七夕节。那天,官方要在大慈寺设晚宴、观夜市。妇女要穿七孔针,铺设几案,摆放笔墨针线、酒菜瓜果,于庭院中乞巧。
宋代名臣京镗,是宋高宗绍兴二十七年进士,宋宁宗时担任左丞相,宋孝宗淳熙十五年(1188年),京镗任四川安抚制置使兼知成都府。他到任后,蜀地大治。美好的巴蜀大地和优美的巴蜀风情,十分滋润京镗,让他佳作频现。
京镗任成都知府期间,写了《好事近》《定风波》《念奴娇》《满江红》四首词,描绘成都人过七夕的风俗民情。《满江红·壬子年成都七夕》云:“雨洗新秋,遣凉意、驱除残暑。还又是、天孙河鼓,一番相遇。银汉桥成乌鹊喜,金奁丝巧蜘蛛吐。见几多、结彩拜楼前,穿针女。舟楫具,将归去。尊俎胜,休匆遽。被西川七夕,四回留住……”
其中“金奁丝巧蜘蛛吐。见几多、结彩拜楼前,穿针女”,写当时民俗。古人认为天仙织女能造出云彩般精巧的织锦,人间妇女若能向她乞求一点精巧技艺,一定终身受用,这就是“乞巧
”。《荆楚岁时记》记载:七夕时,妇人要结彩缕,穿七孔针,或以金银、鍮石(黄铜)制作的针,铺陈几案,摆设筵酒、肉脯、瓜果,于庭院中乞巧。有蟢子(一种小蜘蛛)附于瓜上,则以为天地相应了。宋代《东京梦华录》记载:七月初七晚,很多富贵之家要结彩楼于庭院,叫乞巧楼。金珠玉翠装饰,再供奉花果酒菜、笔墨针线等。妇女们祭拜织女后,要望月穿针;或以小蜘蛛装入盒子,次日查看,若蛛网圆正,谓之“得巧”。小户人家搭不起彩楼,往往把香案摆设在家门口。
专记成都民俗的《岁华纪丽谱》记载:七月七日,官方要“晚宴大慈寺设厅,暮登寺门楼观锦江夜市,乞巧之物备焉。”从田况的《七月六日晚登大慈寺阁观夜市》和陆游的《七月八日马上作》等诗可知,成都的七夕节要连搞三天,豪华游赏,胜过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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