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殖民语境中的女性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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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颜》对文化权力的反抗与消解
时贵仁
(辽宁大学外国语学院,辽宁沈阳110036)
摘要:20世纪80年代,后殖民女性主义理论出现并受到文艺批评家的广泛关注。在以往的众多女性题材的作品中,美国黑人女作家艾丽丝·沃克的作品《紫颜》无疑成为最能体现后殖民女性主义理论的经典作品。作者以其独特的后殖民女性主义视域深刻剖析了黑人女性在后殖民时代所遭受的种族与性别的双重压迫,并从女性角度出发,呐喊出了黑人女性解放的最强音。
关键词:《紫颜》;后殖民语境;女性书写
中图分类号:I106.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3291(2011)04-0044-06
一、后殖民女权主义的文化语境
后殖民研究(post-colonial studies)兴起于20世纪70年代末,西方学术界随即兴起后殖民女权主义研究。后殖民女权主义理论家常常被视为有人种女权主义者(feminist women of color)或第三世界女权主义者。确切地说,她们应被称为“移民的”有人种妇女或者是第三世界妇女,从而区别于美国土生土长的有人种妇女和生活在第三世界的妇女。
后殖民主义与女权主义之间的同义性是非常明显的:后殖民主义与女权主义有很多相同的关注点,这两种文化理论关注社会中被边缘化的“他者”,这些被边缘的研究对象都具有社会地位低下、丧失话语权的特点。因此两种理论到了相同的研究视域,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后殖民女权主义”这一新的理论工具。社会地位的低下和话语权的丧失形成了二者相似的理论视域。因此,后殖民女权主义理论所探寻的是以跨文化的话语和空间来张扬第三世界妇女的理论、实践及主体性。美国黑人女性大多属于后殖民时代的女性,她们都是
殖民者从非洲掠夺来的黑奴的后裔,有别于美国本土妇女。现实生活中,后殖民主义在这些黑奴后裔的身上不断上演,如何通过文学作品来阐释后殖民主义是一个意义深远的课题。美国黑人女作家艾丽丝·沃克到了载体并加以阐释,这就是她的名著《紫颜》。
《紫颜》正是后殖民理论语境下的一部杰出作品,它于1983年获得普利策文学奖,艾丽丝·沃克也因此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位获此殊荣的黑人女作家。同样种族和性别的相似身份让艾丽丝·沃克对黑人女性
的悲惨境遇感同身受,使她能够站在一个黑人女性的视角上倡导反殖民的女权主义,这是一部关于美国南方黑人妇女寻求自我解放的宏伟史诗。《紫颜》小说的价值首先在于,作品以三四十年代南方社会为背景,如实描绘了“黑、女、穷”集于一身的黑人妇女的悲惨命运及其生存状况,从而深刻探讨了后殖民时代造成黑人女性悲惨生存状况的社会根源。在某种意义上,《紫颜》对黑人女性悲惨遭遇的血泪控诉以及对女性社会地位及命运的探索引发了社会在后殖民女权主义语境下对黑人女性体的特殊关注。
第39卷第4期2011年7月
辽宁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Journal of Liaoning University(Philosophy and Social Sciences)
Vol.39No.4
Jul.2011
收稿日期:2011-04-25
作者简介:时贵仁,男,辽宁沈阳人,辽宁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文学硕士。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黑人女性西莉是小说《紫颜》中的女主人公。她自幼家境贫寒,没有机会接受良好的教育,作为黑人女性,她更没有机会与社会接触。在男性主宰的社会中,她就像一头被关在围栏中的牲口一样任人宰割,整天提心吊胆地生活。她的继父禽兽不如,在她刚刚14岁的时候,就蹂躏了她,并使她生下了两个孩子。继父怕丑闻败露,残忍地将孩子送走他乡。在母亲病世后不久,继父不知道从哪里又弄来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更加狠毒,跟继父决定将西莉卖给了一个叫阿尔伯特的黑人。来到阿尔伯特的家,她的厄运依然不断。陷入绝望,孤独、无助的她养成了逆来顺受、唯唯诺诺的性格。她细心照顾这个新家,指望倾尽全力能够换来阿尔伯特的怜悯和同情,但这个新的男人对她还是不满意,稍不如意就对她拳打脚踢,她无力抗争,只能默默地忍受家庭暴力。她的丈夫奴隶主劲头十足,全然不顾忌西莉的存在,公然当着她的面把带回家同居……她尝尽了一个黑人女性的辛酸与苦涩,而这一切不幸的命运都是由她身边主宰她的男性造成的。西莉在生活中的悲惨遭遇并非是个别现象,她的遭遇只是所有黑人女性的一个缩影。在男权社会中,男性掌握绝对的话语权,而女性却被视为没有独立人格的奴隶,甚至是男性的“私有物品”。在西莉周围,所有黑人女性都曾尝过被男性压迫的苦果,但她们性格差异很大。因此,她们受压迫、受奴役的方式也不尽相同。西莉的妹妹内蒂虽然聪明伶俐,但她常常只能待在西莉家,因为她继父总是对她图谋不轨,而阿尔伯特频繁的骚扰也使她无法安身。耐蒂已经表现出一些后殖民时期的女性自觉的反抗意识,但是这微薄的意识是远远不够的。她所做的只是被动的躲避,而没有主动出击去反抗男权主义。索菲娅却性格外向、勇敢,对于高傲霸道的男人,她可以勇敢地去蔑视。她本人也身强体壮,抨击那些蔑视自己的人,敢于大胆去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然而,由于当时社会的局限性和自己的势单力薄,索菲娅最终也难逃命运的捉弄,阿尔伯特与前妻所生的儿子——
—哈泼竟然成为了她的丈夫。她满心期待的美好生活却在婚后化成了泡影。起初,阿尔伯特万般刁难她,羞辱她。虽然索菲娅在婚后包揽了家务和大部分农活,可还是没有得到幸福。哈泼在阿尔伯特的指使下经常殴打她来显威风。尽管如此,作者为我们塑造了一个后殖民女权主义的先驱形象。因为索菲亚一个人的反抗,虽然不能上升为女权主义的理论层面,但至少让读者从中看到了后殖民时期女性意识的觉醒。该形象的代表性很强,对于争取后殖民女权具有深远的意义。小说以女性的日常生活为素材,将女性受屈辱的画面表现得淋漓尽致,为我们呈现了一幅没有人权、没有自由,还要忍受家庭暴力、性别歧视和人身侮辱的悲惨的黑人女性的生活画卷。
《紫颜》是一部揭示女性人权的作品,旨在深刻批判当时社会中普遍存在于两性之间的不平等待遇,同时还呼吁加强对女性可悲生活和内心痛苦的关注,并详细剖析了不平等的主要成因——
—阶级的分化和对立。因此,作品超越了对黑人社会日常生活中畸形的两性关系的单纯描写。小说中的白人市长身居显赫地位,为追求风光,为妻子买了一辆轿车,却没有教她如何开。他的妻子也是一肚子委屈无处诉说。玛丽·阿格尼丝在索菲娅离开哈泼之后与哈泼生活在一起,她也是有人种的女性。虽然她努力帮着哈泼干活,但哈泼并未尊敬这个黄皮肤的女子,并且从未叫她自己的名字,只管她叫“吱吱”——
—就像是一个被人玩弄的小鸟。其实,玛丽·阿格尼丝的命运在黑人社会中仍然是一个悲剧,甚至下场比
黑人还凄惨。在索菲娅被关进监牢后,她情急之下去寻求警长帮助,却想不到竟然遭到这位亲伯伯的,受尽屈辱。书中描写了这样一位有性的痛苦遭遇,深刻揭露了黑人社会中对种族、性别和阶级的压迫与黑暗。
二、种族歧视与阶级劣根性的社会根源
《紫颜》的创作具有其独特的创新性。因为它并不是单纯描写黑人女性的悲惨生活,而是在此基础上从历史和现实两方面探究造成黑人女性悲惨生活的社会根源,从而赋予作品更为丰富的社会现实意义。
黑人社会中普遍存在的男尊女卑思想是造成性别歧视现象的根本原因。黑人男性根本不把黑人女性当人看,女性仅仅是伺候他们和任由他们发泄的工具。因此,男人们可以随意打骂和羞辱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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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小说中刻画的阿尔伯特就是其中之一。西莉在他的眼中就是个牲口,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感情可言。例如,小说中曾描写:他从来就没真正看过她,尊敬过她,即使看她一眼,也就“好像在瞅粪土。她也配穿衣服?”〔1〕他指使儿子打老婆,“婆娘就像娃儿。你得让她们明白到底谁狠。往死里揍她们一顿她们就会服服帖帖。”〔2〕当时,黑人社会中流行着“女人不是人”的思想,这无疑是女性受伤害的一
个根源。西莉深受男性的压迫欺辱,可到最后,即使是这个受压迫的可怜人居然也习惯了这种男尊女卑的思想。虽然她很喜欢索菲娅,但她也不愿意见到索菲娅对丈夫发号施令,并且怂恿哈泼“揍她”,以整治她的行为。西莉的这一可悲形象深刻地表明了在黑人社会里,以男性为中心的思想始终处于统治地位,压迫着身份低下的女性,同时也暗示着女性在争取解放的过程中所承受的痛苦和艰难,黑人女性要获得解放,有着曲折的道路去探寻。她们不仅仅要获得女性的解放还要首先获得黑人这个种族的解放。美国长期以来的种族歧视问题,让广大黑人妇女背负着双重压迫:既要承受白人的歧视,也要忍受男权社会的黑人统治。因此,作者在作品中尽力展示黑人妇女受压迫的种种凄惨状况,欺压她们的不仅是黑人男子,还有白人男性和白人女性。此外,黑人妇女没有经济地位,无法接受到基本的教育,一直处于蒙昧的自发反抗的状态,没有女权组织,这些都是这部作品所展示的真实的历史画卷。后殖民时代女权主义的出现,是历史发展的必然,黑人妇女所受的多重压迫客观上促进了有人种的女性主义的觉醒。
小说积极探索了黑人社会中存在的病态的男女关系及其形成的历史和文化根源。这种探索大胆而直接,对当时社会现实和种族的“劣根性”产生了激烈的冲击。从西莉的妹妹内蒂去非洲的布道过程,作品深入描写了内蒂的生活细节,向读者展示了美国黑人社会中女性受到了怎样不公的对待。美国社会中的黑人女性地位极其低下,她们的生活极其痛苦艰难,她们要精心伺候男人,背着孩子下地干活。社会里仍然流行着一夫多妻的制度。例如,当地的酋长就有好多妻子;很多年轻的女孩一出世就被许配给老年或中年男人,而且男人可以决定这些女人的命运。“女人不是人,只是男人的享乐工具”的思想使女性的命运
处于极度悲惨的境地。有一位非洲女性曾这样叙述过:“她们的生命对自己来说什么也不是,只有对丈夫来说还能派上点用场。”〔3〕这里指的一点用场就是“可以为男人生孩子”。奥林卡村的男性禁止女性接受教育和与外界有任何接触,并且还振振有词地说这样是“尊重妇女”。“对奥林卡村妇女生存状态的描写,不仅表现出性别歧视是一个世界性的问题,而且还挖掘出其历史和文化的深根”〔4〕。因此,该作品通过对内蒂日常生活细节的描述,探析了当今世界性别歧视的历史文化根源,向读者们说明性别歧视的存在是世界性的。
《紫颜》的作者是一名黑人妇女,作者始终以黑人女作家的视角对人物进行塑造并探讨其形成的社会历史根源。同时,作品中还描述了阶级压迫、种族歧视的历史现实,而这种现实正渐渐为社会所遗忘。这也是导致黑人社会女性遭受压迫和歧视的原因。实际上,这些女性忍受着三重压迫,三重悲哀。西莉的父亲是一位勤劳朴实的农民,除了在地里劳作,还经营了一家生意很好的布店和一家铁匠铺。但偏激、愤怒的白人却野蛮地毁掉了他的铁匠铺,并用私刑杀死了他和两个弟弟。索菲娅代表了自由,但却因为拒绝当市长夫人的佣人而锒铛入狱并被判刑12年。在监狱里,她被打得遍体鳞伤。这种阶级迫害远远不止存在于美国。在非洲,白人用武力将内蒂所在的奥林卡村强占为殖民地,他们毁坏了农田,推平了茅屋,霸占了土地,向当地人收取地租、水税。这个原本安静祥和的小村瞬间被压迫充斥。在当代西方,人们已经避讳去谈论殖民统治和种族压迫,这些已渐渐被社会所遗忘。而《紫颜》这部作品在“严肃文学”中独树一帜,因为作者赋予了作品以历史现实主义彩,使作品主题直面受压迫女性的事实和历史。
同时,《紫颜》没有一味地对黑人加以赞美,而是对黑人同胞表达了既“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的态度。毫无疑问,这种态度从另一角度把作者对种族深沉的爱刻画得淋漓尽致。这也正是这部作品的高明之处。作者毫不留情地揭露了白人统治阶级的丑恶嘴脸,但同时也不惜笔墨地批判了那些忽略历史、没有廉耻之心的同胞。从一些次要情节的描述中,可以看出长期遭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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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迫的生活使一种奴化心理在黑人身上根深蒂固。他们对种族利益无所顾忌,而是想尽办法去挣钱、发财,他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奴役自己的同胞骨肉。作品中最典型的代表就是西莉的继父,他娶了已经疯掉的西莉母亲为妻,无非是要霸占她的财产。究其原因是因为他从白人那里遭受的种种不公的待遇却不到宣泄的出口,于是只好将内心的愤怒全部转化为对黑人女性——
—社会中弱者的残暴欺压。他置人格于不顾,一味讨好白人,只是为了发财。为此他也曾理直气壮地教训西莉:“在白人眼里,钱是关键。咱们黑人只有做奴隶,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如果不做奴隶,就要给他们点儿好处,而他们想要的无非是钱、地,还有你的女人、你的屁股。既然这样,那就给他们钱好了。他们都会对我很放心,因为我每次播种都有三分之一是为他们而种,每次磨麦子也有三分之一是为他们而磨。”〔5〕这番话形象地反映了当时社会中一些黑人在饱受压迫之下欲望膨胀,在强权下逆来顺
受又急于压榨弱者的奴化心理。而这种现象不仅仅出现在美国,其覆盖范围很广。作品同时也指出,当今社会中黑人的某些不良现状有着深刻的社会根源,而他们的黑人祖先对此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曾经的酋长和奴隶贩子狼狈为奸,为了获取区区小利就不惜牺牲自己的同胞。而现如今,非洲有些部落依然不愿醒来,他们避开奴隶制不谈,更不承认自己对奴隶制的起源与发展的巨大影响。这些叙述突破了一些陈腐观念,起到了警醒世人、振聋发聩的作用,召唤出了作者作为一位黑人知识女性的使命感与责任感。
母亲儿子《紫颜》以其独特的视角探究了黑人妇女遭受压迫的社会根源,这些探究不仅有深度和广度,并且有着很强的说服力,先他人所想而想,道他人所未敢道。因此,它的出版引起轰动也合情合理。
三、性别失语与边缘身份的自我抗争
作者在《紫颜》中呈现出的女性性别“失语”及男权社会中女性的边缘身份问题可谓发人深省。此外这部小说在揭露和批判的基调上,深刻揭示了妇女问题并为妇女解放的道路指明了方向。黑人妇女的生活被加注了数不尽的灾难与痛苦,而造成这种灾难与痛苦的根源与全世界其他种族、社会地位的女性不幸的根源毫无二致。这是一条她们寻改变自身地位的解放之路。作品改变了过去以男性为视角的叙事结构,运用女性视角,以表达更多女性的心声;在长期的男权社会中,黑人女性完全丧失了话语权,通过《紫颜》的指引,我们看到了黑人妇女自我主体的追求。作者力求通过小说阐释出后殖民时期黑人女
性对自身价值的强烈追求,打破传统藩篱,为美国后殖民时期的女性文学创作打开一条新的思路,这也是后来西方对后殖民女性主义研究不断掀起高潮的原因之一。
小说中黑人歌星舒佳·阿维内与以往文学作品中所描写的女性形象大相径庭,然而,她却成为读者心目中一个根深蒂固的新女性形象。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爱生活、追求梦想的黑人女性,自始至终坚持自主的意识。她曾迷恋过性格软弱的阿尔伯特,但在父亲的威严下,他娶了另一个女人。而舒佳仍然选择放下面子与他同居,没有吵闹,没有纠缠。即使因性格泼辣而被扫地出门,她只是果断地离开家门,用自己甜美的歌喉为自己开启幸福之门。她独到地探解着幸福与宗教的内涵:女人应当超越以白人和男人为标准的道德约束。她信奉顺其自然,她认为与阿尔伯特的结合只是因为他们相爱了。她敢于挑战《圣经》的权威,认为那些服务于白人和男人的清规戒律应该被废除。她支持西莉甩掉脑中陈旧的精神包袱,鼓励她去品味自然,享受美妙人生。她火辣的外表却包含着一颗美好、友爱的心。由于受到她的影响,西莉、玛丽·阿格尼丝才开始意识到自己应该追求自由与平等,最终成功地摆脱了男性的奴役,一同迈进追寻幸福与自由的大门。她无视男性主导的道德要求,一直奉行独立与自爱。在她眼中,“出走以后怎么办”这种问题不值一提。所以,她得到了那些平时嚣张跋扈、趾高气昂的男人们的尊重与敬佩。从而让她获得真实的平等与自由。或许,另一种社会或是另一个时代不会给予这位女主人公太多的认同,但是她那特立独行的性格却给她所存在的典型的社会环境留下了积极的意义。
小说中另一个性格突出的新女性形象就是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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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娅。她凭借其清晰的自主独立意识,通过斗争来摆脱压迫。尽管她一直身陷囹圄,历经千辛万苦,却也敢于奋斗,同迫害她权益的行为斗争到底。面对家人的欺辱,她绝不退让;面对丈夫的暴力,她坚决予以反抗;面对酋长的耳光,她报之以拳;摧残人的牢狱生活让她沦为女佣,可她依然坚持自我,从不卑躬屈膝,作为一位地位低下的黑人女性,最终却以自己超人的勇气捍卫了自己的尊严,从而也赢得了自己丈夫等人的尊敬。
自力更生、经济独立是妇女解放的最基本的前提条件。西莉和阿格尼丝的生活都充满着痛苦与失望。西莉不仅是家中的苦力、女佣,更是主人的隶;而阿格尼丝在哈泼的酒吧里,不仅是帮工,更是玩偶。从舒佳和索菲娅的身上她们懂得了,女性也可以拥有尊严、拥有幸福。但她们必须要摆脱男性主宰的家庭,以求得经济上的独立,否则平等与幸福就永远只是奢望,在男性的眼里就永远不会有她们的位置。只有当西莉最终选择去开办自己的“服装公司”,离家而去的时侯,那个曾经百般欺凌她的丈夫才学会反省自己,并彬彬有礼地拜倒在她的面前。当离开了哈泼的阿格尼丝在自己的歌声中四处流浪奔波时,那个以男性为主宰的世界才开始真正一去不复返了。两位主人公的幸福结局是作者的有意安排。作者这样做的深刻用意就在于鼓励广大饱受欺凌的女同胞们,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去争取最终的幸福。
在评价这部作品时有一个不容回避的问题,那就是小说中描写的西莉对舒佳的同性恋倾向。而在轰轰烈烈的女权运动影响下,女同性恋已经不再是可耻的卑劣行为。作者作为一个女权主义作家,毫不隐晦地对此进行了描写。不过,应该指出的是,作品并没有肆意突出其社会中的不健康元素,也没有暗示这种社会现象是女性解放的途径,而是试图挖掘其产生的社会根源。作者的意图绝非是强调此现象是一种生理上的变态,而是突出强调了正是由于畸形社会中男性对女性的待和性摧残,才最终造成了西莉的同性恋倾向。在14岁时,西莉就遭人强暴,婚后她又成为丈夫情感发泄的玩偶,这正是西莉对男性的畏惧与仇视心理的根源。对她来说,舒佳是值得敬佩的,更是值得爱慕的,正是因为舒佳,她才体会到爱的乐趣,对一个真心对待她、呵护她的人,她怎能不把唯一的爱献给舒佳呢?作品的高明之处,就在于把重点放在了她是如何在舒佳的指引下回尊严、学会爱的过程,而非陷入同性恋的纠结与挣扎。她爱上了索菲娅的夫杰克,一个对女人总是非常和蔼的人,她为他做长裤,原谅真心悔过的丈夫,并与他过上了安宁的日子。作品中对西莉前后变化的叙述,深深表明了作者对两性不平等关系中女性身心遭到摧残的强烈控诉,深化了作者对于这个畸形社会的批判,而非表面意义上对于同性恋倾向的欣赏与赞扬。作品表达出女性身心健康的恢复很大程度上要依赖于平等生活权利和人们对女性人格的尊重。对女性幸福生活的关注,应是一切女性文学题材的瞩目焦点,因此《紫颜》中所表现的同性恋问题,可以作为一种彻底颠覆男权的理想化模式,从而使作品富有积极的现实意义。
信件是《紫颜》展开的脉络。最初的信,充斥着对于身边种种遭遇的内心挣扎,是西莉写给上帝的。
西莉给上帝的信这样写道:“他打我像打小孩子一样,只是他几乎从不打孩子。他说,西莉,把皮带拿来。孩子们在院子里趴在门缝上往屋里看。我拼命憋住眼泪不哭出来。我把自己变成了木头。我对自己说,西莉,你就是一棵树。我这才明白了树为什么害怕人类。”〔6〕接下来插入的描写欧洲见闻的信件则都是来自行走非洲的内蒂。然后是妹写给对方的信件。内蒂写给:“四面墙上到处挂着白种男人的画像。有叫斯必克的,有叫李文斯顿的,还有叫达利的,要不,是斯坦利?我想到一张白人妇女的像,可怎么也不到。撒母尔也有一点沮丧。不过他马上又振作起精神,给我们打气说,我们有一个最好的条件:我们不是白人,也不是欧洲人。我们和非洲人一样是黑人。我们将和非洲人一道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努力:那就是让我们这个民族兴旺起来,发达起来。”〔7〕作者却故意安排让这些信件被对方错过,这就暗示了上帝是听不到西莉内心的控诉的。这是因为西莉的丈夫阿尔伯特一直有意扣留内蒂的来信;而西莉写给内蒂的信件却也没有寄出过。受尽苦难的西莉这样写道:“上帝究竟给了我什么?一个被私刑处死的爸爸,一个疯妈妈,一个混蛋继父,还有一个我这辈子永远见不着的妹妹。上帝是白人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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