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雨霖铃》的铺叙艺术
《雨霖铃》是北宋第一个专力写诩的大文豪柳永的代表作,根据中专语文教学“一课一得”的要求,本人认为《雨霖铃》一词的教学重点应该放在分析柳永对铺叙手法的运用上,让学生领略到这种以白描见长、层次分明、语意刻露、绝少掩饰假借的艺术手法的精妙之处。
一、“别前”的铺叙艺术
这一部分从“寒蝉凄切”到“兰舟催发”,通过层层铺叙,渲染了离别的凄清氛围,给人物感情的流露凿开了一个突破口。
首先,“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三句是凄清的环境铺叙,围绕“悲凉”的基调分别的时间、地点和景物。
“寒蝉”是蝉一种,又名寒蝈、寒蜇,《礼记·月令》曰:“孟秋之月,寒蝉鸣。”说明了分别时正值秋天。在我国的传统意识中,少妇多“怨春”,文人多“悲秋”,这里在点明时令的同时又道出了几分萧瑟和悲凉。词人又用“凄切”来开容蝉鸣,“凄切”是凄凉而急促的意思,在此时此地、在周围的众多声,国因为它应和着词人此时悲凉的心境,其它声音词人充耳而不闻。这蝉鸣助
添悲凉,一语道出,为整首词定下了基调。
接着,词人把铺叙的笔调延伸到对具体的时间、地点和环境的描绘。“长亭”是分别的地方,也是这部非剧的“舞台”。古时驿路上十里一第亭、五里一短亭,长亭既是行人休息的地方,也是分别饯行的地方。“对”字说明词人一心所系就是这个送别的长亭,其它景物词人均视而不见。“晚”字说明具体的时间恰在傍晚日暮之际,黄昏总是给人凄清产感觉,这里加深了悲凉的氛围。同时,“晚”字还说明了男女主人公留恋的时间很长,已经日落西山还不肯分手,把依依惜别的深情呈现出来。“骤雨初歇”点明了分别的具体环境。“骤雨”就是急雨,这雨又是秋雨,“秋风秋雨愁煞人”,现在连这秋雨也停了,表明船就要开了,男女主人公在一起的时间也结束了。这一句通过具体环境的描写,继续深化“悲凉”的气氛。
有了上面的铺垫为基础,人物的出现就水到渠成了。“都门帐饮无绪,方留恋处,兰舟催发”是无奈的心情铺叙。写出了主人公不想分离却不得不离的痛苦心情。“无绪”直接地说出了词人的心境,表现了他欲饮无绪、欲留不得的心理矛盾,感情的铺叙到这里还只象走下坡路一样地缓缓下沉。“方留恋处,兰舟催发”突然加剧了感情的冲突,仿佛一脚踩空、跌下悬崖,整个世界都跟着沉没下去。“催”字道出船家不怜别意,一味催行,更增添了无可奈何的
愁思。这三句层层深入铺叙离别之情,既“帐饮”又“无绪”,既“留恋”又“催发”,写得委婉曲折,令人神伤。词人尚未写到分别的情景,读者已经肝肠寸断,凄然欲绝,可见词人铺叙手法的高超。
雨霖铃 柳永
二、“别时”的铺叙艺术
这一部分从“执手相看泪眼”到“楚天阔”,铺叙的重点转移到对人物情态的细节描写。首先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刻画出离人眷恋情深,又无可奈何的矛盾痛苦的情态。
“执手相看泪眼”通过手的动作,刻画出义人情意的缠绵。“执手”即紧紧地拉着手,说明两人情深意切,都沉浸在别离的悲痛中,“执手”可谓“忘情之举”,因为词人是生活在“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时代,在光天化日之下,又在位于路边、人来人往的长亭上“执手”,可见他们已无暇顾及封建礼节,旁若无人了。这种以经意的深情的流露,充分体现了两者爱之深、悲之切。“相看泪眼”,双方互相看着对方的泪眼,真是“流泪眼对流泪眼,伤心人对伤心人”。接着,词人没有按惯常写法去写双方互相叮嘱、互相祝福,而以“无语”代之,令人拍案叫绝。这两个字至少包含了三层意思:一是离别在即而过分悲伤,以至边一句话也说不来:二是纵有千言万语,但不知从何说起:三是“此时无声胜有专声”,因为相对无语本是一个极为深情
的动作,只有当人的感情达到一定的深度,任何语言的表白都显得苍白无力,无法尽括此情此意,才会出现“无语”的情景。“无语”含蓄地表现了人物复杂微妙而又难以言表的内心活动,表面上两人只是执手静对,其实,这时两者内心的交汇、冲突、斗争已经达到了极点。
“执手”、“相看”、“无语”、“凝噎”等一系列细节描写,层层递进、反复点染,在铺叙上含蓄与显露并存,深情与克制互见,更显示出词人竭尽了回环、顿挫、吞吐的铺叙才能。
接着,词人以“念”字领起,如江流出峡,一泻千里,说出了上文“凝噎”而未说出之话:“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这既是想象又即将成为现实,这无端的一个“念”字又空基离愁别恨,愁上加愁。
“去去,”不断地离爱人远支,“千里烟波”说明别后重逢遥遥无期,正如《古诗十九首》所说:“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令人凄楚欲绝。”暮霭沉沉楚天阔“点出旅人前途之渺茫,词人不再直接铺叙抒情,而是以景增情,楚天阔,本可自由驰骋,却被暮霭弥漫,暗示着词人前进道路的曲折。“沉沉”更是衬托出离别的惆怅之情,明写景而暗写情,“句句景语皆情语”,情由景生,情景交融。
三、“别后”的铺叙艺术
这一部分从“多情自古伤离别”到“与何人说”,通过离别后自己孤寂的羁旅生活的设想,承接上面的异别之意,又引出别后的相思之情。作者铺叙的笔调由人物表面的表面的情态转到对人物心理的描摹。
首先,词人的笔锋又由景转情,“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描绘出别后两地相思的苦痛。离别自古以来就是使人感伤的主题,何况是多情的“才子佳人”呢偏偏冷落的时节又增添了离愁别绪。秋天本是草木凋零、“无边落木萧萧下”季节,宋玉说:“悲哉!秋之气也。”在这样的季节别离确实使人倍感伤情。此两名是大担的表白。因为有了上面的层层铺叙,所以显得水到渠成,一点也不矫揉造作。
“今宵酒醒何处”进一步描写醉后醒来的茫然,爱人已远去,只剩这“杨柳岸晓风残月”。古人送别时常折柳相送,因为“柳”、“留”谐音,有挽留惜别之意,如今,杨柳仍旧依依,但情人知却已远在天涯。此时只有清凉的晓风吹过,令人凄神寒骨。天空中将坠的月亮残缺不全、黯然失。这种典型的清秋晓景,象一把利刃,毫不留情地插入词人伤痕累累的心中。而且,这里的铺叙还与上面的内容相映照,以“酒醒”对“帐饮”,以“晓风残月”对“长亭晚”,“暮霭沉沉”又表明了时间的延续。这三句通过对别后虚拟的情景的铺叙,把虚景实写,写行凄切婉转,感人至深。
然而,词人并未就此罢休,而是笔锋一扬,“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词人把目光投向往后悠长的岁月,扑面而来的是长久的寂寞。就算是“良辰好景”,也无心欣赏了,有的只是漫长的孤寂的生活。美好的年华只能虚度,就算有风情万种,又能够向谁诉说呢至此,词人直接抒发了无人意会的伤心之痛,总括全篇。词人怅然若失的惜别之情在情与景的不断铺叙、融汇在达到极至,沉重的“失落感”和“空虚感”充斥于词人的胸襟之间,更觉“余慨无穷,余味不尽”。
柳永在《雨霖铃》中,尽情铺叙恣意渲染,又能融情于景,以景增情,婉转处异墨如金,精微入里,挥洒处大胆泼墨,气势如虹。词人按时间的推移层层铺叙,一气呵成,层次清晰,不论抒情、写景、叙事、状物,时时围绕离别之苦,处处不离相思之情,反复涂抹、层层深入,不愧为运用铺叙手法的行家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