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洛的悲剧看似偶然其实必然陈家洛的爱情和事业悲剧似乎都是由于一些偶然的因素促成的,其实不然。偶然中是有着某些必然的。
首先、陈家洛的悲剧是性格使然。乍一看,陈家洛这个人是英俊潇洒、文武双全,然而内骨子里却是心胸不宽、智慧不深、意志不坚、心灵怯弱。他的这些性格弱点是谋杀他的爱情的真凶。当陈家洛看到霍青桐和女扮男装的李沅芷在一起的时候很亲热,心里不是滋味便改变了原来对霍青桐的看法。这件事充分暴露了陈家洛性格中的诸多弱点:自傲且虚荣,对爱情不认真、不执着,内心怯弱。他与霍青桐的爱情悲剧看似是因为李玩芷的出现,实际上,陈之所以不选择霍为情侣主要是由他的心胸狭隘所致。在陈的眼里,霍太优秀了:既有美丽的外表,又有雄才韬略。在霍的面前,陈总感觉有些自惭形秽。因而他对霍只能持敬而远之的态度。因此就算没有李玩芷的出现,以陈家洛自卑怯懦的心态,陈、霍的爱情也难有圆满的结局。后来在对“大业”与香香公主作出选择时,理智又占了上风。然而这种理智的选择恰恰又不是明智的。这样,陈家洛的爱情悲剧便不可避免了。
同样,陈家洛的事业悲剧的产生也是与其性格弱点是分不开的。陈家洛有一个重要的性格弱点就是喜欢感情用事。陈家与乾隆结盟就是建立在私人感情的基础上。他仅凭他与乾隆的五次会
面就将完成大业的希望寄托在一个狡诈的政客身上。也许这与他的个人经历有关,他太不了解政治斗争的残酷了,太缺乏政治斗争的经验了。他太重私人感情以致于忽略了客观因素。这样的人,注定是个失败的政治家。
其次、陈家洛的悲剧是传统人伦道德使然。小说中描写了陈家洛与乾隆皇帝的五次会面。第一次是陈家洛在西湖畔游山,乾隆在山中抚琴,两人互不相识,但感异常接近。这是血缘关系在冥冥中的召唤。第四次是陈家洛海宁老家祭祖,适逢乾隆也在拜祭。两人携手听潮,真情告白。这一次的会面更加深了陈家洛对乾隆的信任。后来,陈家洛对自己的身世完全弄明白了。这就更坚定了他与乾隆结盟的信心。所以,在六和塔顶,乾隆被囚,陈家洛在完全有可能消灭当今皇帝时,却没有采用一个政治家惯用的手法,而是迫使皇帝答应复汉。这对一个稍微了解点政治斗争的人来说,都知道这是个下下策。陈家洛之所以采取此下策,其性格方面的弱点固然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因素,但是血缘、亲情也是不忽视的原因。作为弟弟,陈家洛以自己的亲哥哥乾隆皇帝如何下得了手?况且,狱兄在中国人道德观念中绝对不能容忍的,是要遭到唾弃的。受传统文化影响颇深的陈家洛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的。所以,陈家洛与乾隆的结盟注定要以陈的彻底上当而告终,这看似是陈家洛的不识人而导致,其实在很大程度上是传统人伦道德使然。
其三、当时的社会历史状况决定了陈家洛的悲剧命运。首先,当时的社会环境不具备驱满复汉的条件,没有牢固的众基础。小说中正值清朝最强盛的“康乾盛世”时期,社会经济较明末有了较大的发展,百姓生活比较稳定。在这种历史时期,已经根本不具备推翻满清政权重建原来就腐败不堪的汉人政权的条件。
其次,就书中而言,当时的清政府内部由太后掌握最高权力,乾隆很多大事都得听太后的。太后对乾隆的身世是知情的,且又是满人,她维护满人政权是理所当然的。也就是说真正会引起太后不满,威胁到乾隆帝位的就是乾隆与红花会结盟反满复汉。其时乾隆已做了二十多年的皇帝,帝位基本上已稳固,因此他根本犯不着冒大风险与一帮在他眼里是江湖反贼的人玩一场游戏,到头来最多也只是当个皇帝。当汉人皇帝还是当满族人皇帝对乾隆个人来说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只要国泰民安,是汉人当皇帝还是满人当皇帝老百姓并不重要。再次,乾隆皇帝一出生便生活在皇宫,自幼受的是满族皇家的教育。在他的意识里,并没有多少汉文化传统。“反清”事实上等于反他本人,当汉人皇帝等于叫他当异族的皇帝。对于这些,乾隆只要稍加权衡,利弊便了然于胸。基于上述不利的内外条件,陈家洛的驱满复汉的计划便注定要失败。小说也只有将陈家洛写成悲剧结局,才能既符合历史的真实又符合艺术的真实。
爱情悲剧
其四、对革命的复杂性认识不足也决定了他的悲剧命运。陈家洛本人一开始并没有明确的反满复汉的要求,他的所有行为都是为完成义父交待的任务。所以,从一本始他的行为便有些盲目。盲目必将导致失败。以陈家洛为首的红花会的最大政治理想便是反满抗清,光复汉人大业。而这个理想是建立在一系列的幻想、轻信、幼稚、蒙昧的基础上。他们过于看重了手足情,将推翻一个政权的希望仅仅寄托在兄弟关系上,他们误以为皇帝愿意将满人服饰换成汉人服饰,将清庭服装换成明朝服装,便有望复汉了;幼稚地以为通过囚禁一个皇帝然后对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便能达到复汉的目的,因此在费尽心机擒住了皇帝后,也仅仅是对其进行一番苦谏。他们把全部的赌注投在与皇帝的口头协议上。可见,陈家洛等人并没有真正认清当时的革命道路。在这种思想认识还在存问题的情况下,革命的失败也是必然的。
陈家洛的爱情与事业的双重悲剧是看似偶然其实必然。陈家洛的身上充满了悲剧性的矛盾:出身高贵却流落江湖、身为舵主却又缺乏谋略、文武全才政治上却盲目且幼稚……陈家洛的性格和命运正是体现了历史的必然要求和这个要求实际上不可能实现的悲剧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