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记者走进金大妈家,近距离接触并听她讲述了照顾老伴的辛酸经历。
    A 走失后如何回家至今是个谜
    刘大爷今年82岁,金大妈今年73岁。20年前,刘大爷患上了俗称的老年痴呆症,20年间,他的病情越来越重,从最初的忘东忘西、丢三落四,发展到了离不开人、不知饥饱的地步。今年10月中旬,刘大爷还走失过一次。提起这次走失一事,金大妈至今心有余悸。
    10月9日,国庆黄金周刚刚过去两天,回来团圆的子女儿孙又都开始各忙各的,金大妈家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寂。下午,金大妈对老伴说:“出去晒会儿太阳吧。”
    刘大爷颤颤微微地端着一个小板凳,走出单元门,脸上带着一贯的笑容。金大妈说不清他在笑什么,但觉得他比普通人要快乐。“有一次老伴感冒了,带他去医院诊治,儿女们顺便给我们两人做了个全身体检,结果老伴除了痴呆哪儿都正常,我倒是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占全了,心脏也有早搏现象。你别看他痴呆,其实他没什么烦恼,比咱们都快乐,他记得的都是小时候的事,其他记忆都没了,啥也不用操心。”金大妈对记者说。
    10分钟后,做完家务的金大妈到院子里去看刘大爷,却发现其已不知所终,院子里只剩下一
个空空的小板凳。
    金大妈慌了神,赶紧给子女打电话。不久,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迅速赶了回来,一边报警,一边分头寻。
    这已经不是刘大爷第一次走失。2010年春天,他也是趁家人不注意的时候突然离开,家人撒开网在全城寻,但也没到。3天后,刘大爷自己回来了。在他断断续续、有一句没一句的描述中,金大妈知道他曾翻过墙,还曾爬过山,走了很远的路。至于他是怎么回家的,至今仍是个谜。自那以后,金大妈就对老伴看得比较紧,几乎不让他单独出门,也不带他到别的地方去,甚至逢年过节串门也把他独自留在家里,就怕他哪天走失之后不到家,永远离开自己和孩子们。“没想到,这样的事情又发生了,都怪我太大意,没看好他。”说这话的时候,金大妈一脸沮丧。
    B 意识清醒时 希望被当成正常人
    在刘大爷失踪的几天里,全家发起了“寻人总动员”,大海捞针般地寻。金大妈守在家里,一刻也不敢离开,就怕刘大爷像上次一样突然回来,家里没人进不了门。
    10月12日下午,就在全家人都已精疲力竭,金大妈已经担心得三天三夜未合眼时,刘大爷居然再次到了回家的路。当邻居在小南关街发现他时,他的衣服已经脏得不成样子,并且身体虚弱。邻居赶紧把刘大爷领回家,这下,全家人的心总算落了地。
    “高兴过后,儿女们就问他到底去哪儿了,他啥也不说,光笑,看得你怪生气的。”金大妈说。
    晚上,子女们各回各家,就剩下金大妈和老伴两个人。这时,刘大爷才有一搭没一搭地告诉她:那段时间,他突然特别想住在清徐县的和哥哥,就在家里偷偷拿了10块钱藏在身上。9日那天,趁金大妈忙家务,他出来晒太阳时,赶到建南汽车站坐上长途车。当时,售票员看他钱不够,不让他上车,他只好往家走。谁知,却怎么也不到回家的路,不知道自己的具体位置,也不知道怎么问路,就在街上乱走。走失的3个晚上,他都是躲在一个居民楼的单元楼道里过夜,几天都没吃过饭。
    从13日起,金大妈连到院里晒太阳都不让刘大爷去了,只让他在家里活动活动,或者坐在窗户底下晒会儿太阳。刘大爷也不闹,也不说话,一切都由着金大妈。“您怎么不给刘大爷身上装个写有家庭住址和的卡片,这样在他走失时,也好有人帮助他和你们联系,或
者把他送回家呀。”记者向金大妈提出这样一个问题。
    金大妈立刻皱起了眉头,“他不喜欢那玩意儿,每次给他装上,他都撕烂扔掉。我觉得在他意识清醒的时候,讨厌人对他区别对待,希望大家把他当成正常人。”
    C 不认识子女 时常带着莫名笑容
    刘大爷退休前是原山西毛纺厂的一名工人,工作干得好,人缘也不错。不过,自打患病后,他就变得沉默了,老同事来看他,他也不说话,只是笑。久而久之,人家也不来了。
    金大妈告诉记者,刘大爷患病前,对于她的唠叨还会回嘴,偶尔也会爆发一次小规模冲突。自从痴呆后,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刘大爷病情不重的时候,金大妈常让他去买菜。每次他只能买一样菜,多了就买不了了。两人早晨去马路上溜达,金大妈一不留神就不见老伴了。刘大爷告诉她,他总是走着走着就想不起自己在哪儿了,然后就拼命回家的路。
    金大妈害怕看别人的眼光,怕人家同情她,或者可怜她。
    有一次,一个老同事来家里串门,金大妈正和人家说着话,突然闻到一股臭味,原来是刘
大爷大小便失禁,拉在了裤子里。金大妈顾不上客人,赶紧给老伴收拾起来。当时老同事看她的眼光就让她受不了,“感觉挺丢人的。”后来很长时间,只要一想起这件事,金大妈心里就会很难受。
    还有更丢人的事。刘大爷有时会管自己的女儿叫妈,管儿子叫爸,管女婿叫姥爷,“弄得孩子们无所适从,不知道怎么对他,我也不知道他这是咋回事。”
    当然,大多数时候,金大妈还是担心老伴的身体,怕他哪天突然倒下去,或者走丢不回来,她就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如今,金大妈最担心的是自己的身体会突然垮掉,“孩子们各忙各的,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没人伺候他了,他可怎么活呀?”
    在记者采访过程中,刘大爷的脸上始终带着一种莫名的笑容,眼神发痴,表情温和。对我们的谈话内容,他似听非听,从不搭话,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D 记忆全被“擦掉”
    59岁的韩先生在小南关街经营一家小饭店,10月12日,刘大爷恍恍惚惚回家的时候,他远远地看到了,随后赶紧走过去,与其他邻居一起搀扶着把老人送回了家。“当时有一种特别苍凉的情绪,老人活到这个份上,做儿女的再孝顺,他也不知道了。”韩先生颇为感慨地说。
    韩先生的父亲今年81岁,患有老年痴呆症也将近20年。与刘大爷不同的是,他父亲得的是血管型痴呆。“在经历了两次脑出血后,我父亲就不会说话了,没法和我们交流,每天痴痴呆呆,不给吃饭也不知道饿,不给喝水也不知道渴,智力连两三岁的小孩也不如。”
    韩先生的父亲以前是外科医生,得病后,医疗知识全部忘光,连自理能力也完全丧失,“有人形容这种病就是脑子里有个橡皮擦,真的是这样,记忆全被擦掉了。”韩先生说,父亲患病前爱抽烟,一根接一根。患病后,他和弟弟依照以前的习惯,还给父亲买烟。然而,父亲拿着烟也不知道抽,就是痴痴呆呆地看着它冒烟,或者拿着拿着就睡着了。
    由于开饭店的关系,韩先生经常能见到刘大爷的儿女出出进进。有时,刘大爷的儿子也会过来和他坐坐,每次说起父亲的病,两人就相对叹息。韩先生偶尔看到刘大爷痴痴呆呆的样子,立刻会想到自己的父亲,“那种滋味,没有这种经历的人体会不到。”
    当记者提起刘大爷管子女叫爸妈的事,韩先生无奈地摇头笑笑。他说,他也有被父亲叫爸的时候,那时他都有些想哭。幸运的是,他父亲瘫痪在床,没法出门,不用担心会走失。
    韩先生说,患老年痴呆症的老人远比我们知道的要多。他妻的婆婆患此病已有30年,妹夫的父亲也是。就在采访期间,有位进来吃饭的客人听到我们谈论的话题,也说她父亲患老年痴呆10余年了,姊妹们头疼得要死。
    E 父母健忘速检查
    10月21日,记者就阿尔茨海默症向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山西职业技术学院老师王艳进行了咨询。她告诉记者,阿尔茨海默症的最初表现是记忆力减退、日常生活能力下降、智力低下、行为怪异、性格改变等,而悲伤、抑郁、焦虑等情绪极易诱发此病。
    目前,很多子女有心理误区,认为只要给父母提供好的衣食住行,父母就应该满足,自己也可以心安。其实,父母更需要的是关爱,是交流。
    王艳建议,有条件的话,子女应该经常回家看看父母,没条件,也要时常给父母打个电话问候,以免使他们感觉到孤独、被抛弃、没有存在感。以她自己为例,每周日她都会致电远
在运城的父母,陪他们唠嗑,并且布置作业,要他们互相比赛着打算盘、记日记、唱老歌、学做新菜式、弹奏新曲目。而在下一周,她就会检查父母作业的执行情况,避免其大脑产生记忆减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