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子恺散文
浅谈简媜散文创作中的禅味
【摘 要】简媜是台湾文坛上的一朵奇葩,她的风格兼具女性的柔情缱绻,又呈现刚剑雄浑的阳刚之美。所关注的题材也不仅仅是女性自身,而是由女性自身出发,描绘大千世界此心所悟的独特感受,坚持自我的性别典型,不断追踪寻觅。本文从简媜散文中独特的禅味出发,诠释简媜散文中的的独特气质。
【关键词】简媜;女性;禅
台湾有一大批优秀的女性作家,女性作家们组成了台湾文坛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有温柔婉约如席慕容,典丽优雅如张晓风,也有清水芙蓉如朱天心,朱天文。简媜便是这一批台湾女作家中具有代表性的一个,她的风格兼具女性的柔情缱绻,又呈现刚剑雄浑的阳刚之美。所关注的题材也不仅仅是女性自身,而是由女性自身出发,描绘大千世界此心所悟的独特感受,坚持自我的性别典型,不断追踪寻觅,以其不畏缩,不犹豫的写作态度,带着对生命意义的诗性思考,开创了台湾女性文学写作的新篇章。
简媜,80年代登上台湾文坛,是台湾“新十二散文大家之一”,著有《水问》,《梦游书》,《
只缘身在此山中》,《女儿红》,《胭脂盆地》等散文集多部。本文从简媜散文中独特的禅味出发,诠释简媜散文中的的独特气质。
简媜认为,写作如雪泥鸿迹,无处追寻,人世应该也以洗练的笔风,过滤种种凡尘杂质,写出清明如雪的文字。简媜一种简练隽永,典雅有致,古文句式与现代语言相互渗透的风格,把心灵艺术化,折射出人生世相,放射出禅理的光芒。
简媜文中之禅绝不是将灵魂放逐于人世之外,而是寄情于山水之间,融汇于人间烟火。其禅心面对浮世中的众生皆苦,不是一种超脱,而是一种企图在灰中显现的朗然的生命之光。著名学者叶嘉莹曾把文人对待生命悲哀的态度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将悲苦消融于智慧的体悟,如陶渊明、李白、杜甫、欧阳修、苏东坡等。于是也就有了“不为五斗米而折腰”的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闲情逸致,也有了杜甫“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旷达胸襟。第二类则是一味沉溺于悲苦而不能自拔的,如屈原、李商隐。于是屈原发出了“世人皆醉唯我独醒”的感慨,最终落得自沉汩罗的悲剧,留下了千古遗憾。第三类借山水的悠闲来排解内心矛盾,如谢灵运。而简媜正是对众生皆苦的直面,其所采取的态度并不是逃避,而是共同承担,苦涩进入心灵,并无超脱之道,就通过心灵投射到了文学之中。从心
灵出发,执着于奇妙的预感,在作品中让文字大展身手,以求得新的光照构造一个新的世界——这便是十丈红尘中一方心灵的修行之地。
简媜的禅意首先在山水之间:
“人的眼眸与耳识总是停伫在尘世的荣华上,遗忘了草原上有更深奥的交谈。众草皆如此,才有草原。”——《一株行走的草》
简媜在文字中营造了一个清苦孤独,空灵飘逸的世界,但这个世界不是对外部世界的逃逸,而是对外部世界的思索。简媜深知众生皆苦,人生无常,并不企图改变或者挽留,而是用文字方式,用了象征和充满神性的语言,触及存在的真理。传统的中国文人皆是如此,他们对世界的认知是体验式的,生命的感怀和萌发都在对自然和社会的体验中隐秘诞生。大地与自然万物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有着更为深远的意义,即同时具有自在的“永恒以及与我“相遇”的双重意义,或者说与“我”的相遇,使得无常亦变得永恒。王守仁在《传习录》中记录过这样一件事。据说一次王阳明与朋友同游南镇,友人指着岩中花树问道:“天下无心外之物,如此花树在深山中自开自落,于我心亦何相关?”王阳明回答说:“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同归于寂;你既来看此花,则此花颜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心外。”由此可知,生命意识
派生出存在的哲学,而简媜的禅味所关注的最终也是生命和生存本身,他的飘逸与空灵,恰巧是对这种存在本身的一种认可和俱在,是文人内心与生俱来的神性和纯洁,才获得了与自然万物共处的宁静智慧。
简媜之禅不仅寄情山水,更融于人世。
简媜并非完全出世之人,或者说她根本就是积极入世,在人世中以文字出世的矛盾体。这种矛盾在于其清苦的情思和大爱的胸怀。在简媜的作品中无一刻不忘对世间世人的热情和关怀,在《可人》一文中,简媜用铿锵的文字诉说了自己最初动用文字写禅味人生的最初源泉:
“当伊执笔为刀,赋诗作剑,在文字的宇宙中兴、观、、怨,八方招展古老中国血脉里的宗风时,伊顿听一切声闻缘觉,观照三千爱染执着,在朕兆将萌未萌之时,从悬崖与绝境奔过,深盼有情皆满愿:“里巷歌谣,息息生民,说是无我,又无处不是我,如何转夜为昼?难难难!!此时想一些人物,听一些菜场老妪对话,觉得篇篇章章都在动,只等扶笔。”——《可人》
简媜在人世中写禅,其本意绝非为超脱或者期望,而是一种挣扎和泅渡。将日常生活中的种种细节,用如同摄影机般的文字冷静呈现。她首先是关注普通人的,其次是尊重世俗生活的,在缓慢的时光流程中,感受每个平淡生命的喜悦或沉重。简媜的生活禅,不是在用新的东西去粉刷现在或过去的情境,而是以自己独有的清明的观照,将人性的追索,苦恼,以及超越表现出来,去探究奥秘和回忆,在浑浊的水中寻失落的时光。简媜不仅写人世的沉重,更注重写其中夹杂的华光,如亲情,人情等至真至美的情感。禅是东方智慧中深不可测的一种奇迹,丰子恺在《我与弘一法师》中曾言:“我以为人的生活可分三层,一层是物质生活,二是精神生活,三是灵魂生活。物质生活就是衣食,精神生活就是学术文艺,灵魂生活就是宗教。”而简媜却把物质,精神,灵魂生活溶为一体,日常生活即是她的宗教,平凡跌宕皆是禅,可谓触处生春:
“人间的鹊桥,虽不如天庭的绚丽,而你们愿意一砖一瓦的建筑。
人间的气候,虽不如天庭的清朗,而你们羽翼同飞要共地坼天裂的风暴。
人间的箪食瓢饮,虽不如天庭的琼浆玉液,而你们饭蔬食饮甘之如饴。”
简媜之禅,在人世至纯至美的感情中,在“崇高的人格花园里,自然生长四季繁花,清风朗月”。卢梭曾经说:“精神和身体一样有其自己的需要。身体是社会的基础,精神就是社会的装饰”。作为一名感性的女性,简媜非常注重这种“装饰”,她主动借一种禅意来寻一块庇佑自己灵魂的土地,这是女性的自赎,也是一种生存方式,更是女性壮丽的所在,至情至性的表现。
“世间的人,也许有足够的世智去掌握情与缘的相聚,却不见得有智慧去挽救缘之将绝。两情之将灭,更难得有般若空智自处处人于缘绝情灭之时。这到底是中情如我辈者的有限。”
当在现实中遭遇幻灭时,简媜仍以禅意之心,去解读人世无常。简媜笔下的女性都拥有着隐忍,恬淡,乐观,随缘的特质,无论是在世俗生活,精神生活,还是在灵魂生活中,她们都擅长为自己寻生活定位。宋代禅宗大师青原行思提出参禅的三重境界:参禅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禅有悟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禅中彻悟,看山仍然山,看水仍然是水。而简媜就是在这三种境界中不断体会彻悟。胡兰成谈禅,说人只有在创作中才能看到自己的光明,而禅学就提出过人能不能看见自己光明的问题,善书者以吾心之光,照世间万物皆为清冷透澈,简媜的独特正在于此。在一切苦难中,世间的一切皆可入禅语禅境作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