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圣母院》读书笔记
---被书籍、白蚁与雨季所毁灭的巴黎、建筑与记忆
维克多·雨果在29岁时写道:建筑是石头制作的书本。印刷术的产生将毁灭建筑。
巴黎圣母院读书笔记
    你必须理解这个人——一度被人戏称为“雨哥特”的哥特式建筑发烧友——所说的话。谷滕堡的印字版像瘟疫一样传遍欧洲,教士们惊慌失措的发现,那些贱民们个个变得耳聪目明,能读会写。书籍使字句可以从一个雨夜的思想家的耳语变成一整个世界口中品味的秘密,而建筑——那些石头书籍,那些永恒的、串联着无数岁月和记忆的、融汇着雕塑、绘画、秘密经文,兼做史册功能的石墙,将遭遇尴尬的地位。
就像1838年,照相机发明时,那些精于绘出惟妙惟肖的肖像画的匠人们,所遭遇到的处境一样。

    《巴黎圣母院》,这本经半年写成的小说,其浩繁的篇幅中有极大的部分,是在抒发雨果个人对建筑的爱好,对古代文明——希腊——的景仰。雨果的鹅毛笔抚触过巴黎布满皱纹的
灰肌肤,河滩广场,圣母堂,前广场,钟楼,乞丐的奇迹宫廷。这是路易十一的巴黎。雨果不只一次的这样说:“我们如今所见的某地,当初是如此这般的……”

    中国的建筑们——被博尔赫斯和卡尔维诺们津津乐道的凉亭、花园、雕花的窗格和流水园林——在时间的狭道中被白蚁和火灾销蚀着。石头的建筑只限于北方的边塞或者江边的故垒,单纯的铁锈味和血味,比起那被史家记载的脂粉、调味品、鲜花和檀木香味来显得薄如蝉翼。所以,也许中国人无法感受到一座建筑,乃至一座城市对于欧洲的意义。在雨果的世界里,巴黎是活的。吞吐自如,年高有德。那些灰的不断凋零的屋宇,那些出于王权的命令而不断变更的布置,物是人非。

    雨果所描绘过的1482年的巴黎圣母院在近四百年后已然朱颜凋零,而巴黎——经历了1789年、1793年、1799年、1815年之后,又加上了1830年、1848年。塞纳河、左岸和圣母院,多么美丽的词汇,但骤雨和白蚁一般的时间,使小说家笔下的巴黎——就像舒伯特们曲中的维也纳一样——不断的变迁。必须有一些东西用来记载巴黎。中国的史册已经告诉你一个教训:必须有一个忠实的史家,对流逝的时间予以记录。否则,逝者如斯,朝丝
暮雪,即使是石制的建筑,依然有崩毁的一天。记忆被中断,书籍被焚毁。大地不会用语言回忆起曾经树立在它身上的那些楼宇、花园、桥梁和寺庙,而文明,再一次失传了某一根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