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的散文《藤野先生》一文写道:“只有他的照相至今还挂在我北京寓居的东墙上,书桌对面。每当夜间疲倦,正想偷懒时,仰面在灯光中瞥见他黑瘦的面貌,似乎正要说出抑扬顿挫的话来,便使我忽又良心发现,而且增加勇气了,于是点上一枝烟,再继续写些为‘正人君子’之流所深恶痛疾的文字。”
藤野先生何以能给“我”如此力量呢?
藤野先生给“我”的鼓励,从全文来看主要表现在学业上的指导和在匿名信事件上对“我”的关心;而其性格,文章也主要是从一位独立学者的科学精神的角度来刻画,表现的是藤野先生“为中国”“为学术”的崇高思想和品德。如果说这些促使“我”为新的医学而努力,那是顺理成章合乎逻辑的。可作者为什么说先生的音容“使我忽又良心发现,而且增加勇气了,于是点上一枝烟,再继续写些为‘正人君子’之流所深恶痛疾的文字”?
关于这一问题,一般的理解是“感激说”,即藤野先生的所作所为令“我”感激,使“我”增加了勇气。这种说法显然存在一大段理解真空,正如惜别时的一段话所说的:
“我想去学生物学,先生教给我的学问,也还有用的。”其实我并没有决意要学生物学,因为看得他有些凄然,便说了一个慰安他的谎话。
“为医学而教的解剖学之类,怕于生物学也没有什么大帮助。”他叹息说。
要真正理解这一问题,还得从“清国留学生”说起。邱文治《〈藤野先生〉析疑》一文中指出:“作者在本文开头两段中,以极其厌恶的情绪和辛辣讽刺的笔触,描写了东京中国留学生浑浑噩噩、糜烂庸俗的生活。他们白天迷恋樱花,并把象征种族压迫的辫子弄成各种花样,不以为丑,反以为美;晚上则学跳舞,震得地板咚咚地响,造成‘满房烟尘斗乱’。”这里有一个问题:清国留学生赏樱花、学跳舞是不可原谅的错误吗?其实问题的本质在于他们对清国政府的愚忠。作为一个国家公民忠于本国政府本是正当的,但其时腐朽的清政府已从根本上走向人民的对立面,成为阻碍中国社会进步的绊脚石,有志之士早就与这一腐朽的政府决裂,并举起推翻这一反动政府的义旗。而这些“清国留学生”们却全然不顾这一历史潮流,他们把辫子弄成各种花样,其用意非常明显,那就是表达他们对清政府的
依恋,他们在学西方的舞蹈时,也一定是长辫飘飘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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