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当代极具独特风格的诗歌体⾸次作品结集
《相遇》
雷武铃编
出版社:⽂化发展出版社
出版⽇期:2018年7⽉
阅读诗歌的⼈,⼤都熟知雷武铃这个名字。雷武铃以其修⼠般的超越、⾼迈、隐忍、清奇的诗风,被称为“当代隐⼠般的诗⼈”,他“以最少数量的作品赢得了少数读者的最⾼敬意”。同时,他也是⼀个诗歌教育家。⼥诗⼈adieudusk满怀敬意地评价说:“他以⼀⼈之⼒,培养出了⼏⼗位热爱诗歌的河北诗⼈。可称当代诗坛的奇迹。”
2018年8⽉,《相遇》由⽂化发展出版社正式出版,这部诗集的出版可以说是当代诗歌界⼀个具有特殊性意义的事件。诗歌合集或诗⼈团体并不少见,但鲜有⼀个诗⼈体之间有着如此紧密、长期的师⽣与友谊联系,并且在精神和诗歌写作上互相勉励与影响如此深刻。
正如诗⼈、评论家周伟驰所说“《相遇》这次的结集,是特定的时间——九⼗年代末以来的⼆⼗余年间,
特定的空间——河北⼤学,特定的⼈——⼀位诗歌教育家及其优秀的弟⼦,所做的⼀件特别的事情……北⼤、师⼤、复旦等⾼校都出过校园诗集,但是所选诗⼈之间并⽆严格的师徒关系,彼此之间的⽂字联系也⽐较松散……《相遇》与它们的不同,在于诗⼈们因为在河北⼤学听⼀位⽼师的诗歌课⽽相遇、相聚,保持长期⽽紧密的⼈员与⽂字联系……”
《相遇》由诗⼈雷武铃主编,⼀共收录了⼆⼗⼋位当代诗⼈的诗选。其中很多年轻诗⼈是第⼀次亮相,但有的诗⼈已经有过正式的作品集出版,并在国内诗歌界产⽣了⼀定的影响,例如⼴西⼈民出版社出版的⼤雅诗丛中就有王志军的《时光之踵》、谢笠知的《花台》和王强的《风暴和风暴的⼉⼦》。
这批诗⼈都是在诗⼈雷武铃的影响和教导下成长起来的,他们都继承了雷武铃诗歌的许多珍贵的特点,例如描写的准确、语⾔的精准、情感的饱满和视野的丰富、⼴阔等,但⼜都发展出各⾃独⽴的风格。例如王志军具有突出的地⽅性,擅长写故乡、童年、⽇常⽣活和成长经验的叙事诗,技巧⾼超却不动声⾊。温丽姿的抒情诗情感饱满、语⾔热烈,她的诗歌具有超乎常⼈的⾼昂声调,其语⾔的天赋令⼈炫⽬。王强具有导演独有的对⼈间世的职业观察⼒,对城市底层⼩⼈物的表现⼊⽊三分,以⽂字捕捉那些真实⽽撼⼈的灵魂。
这些诗⼈的职业各不相同,有公务员、教师、导演、编辑和媒体⼈,但他们对诗歌⼀致的近乎虔诚的
热爱和⼼⽆旁骛的专注,正如雷武铃所说:“他们把诗歌视为⼀种精神⽣活”,“他们写诗不以成名为务,不为成就焦虑。对于他们,诗歌属于整体精神⽣活的⼀部分,是思想着的精神的⼀种形式,是⾃我修炼,精神和内⼼的⾃我需要,⽽⾮单独标⽰出来的⼀种职(⾏)业或⾝份。”
这部诗集表现了乡村与城市、现实与记忆、时代与⾃我等丰富的主题,是当代极具独特风格的⼀个诗歌体的⾸次作品结集。诗集还得到了臧棣、周伟驰、周瓒、席亚兵、冷霜等众多当代诗⼈的⼀致赞扬和倾情推荐,这部诗集也将在当代诗歌界产⽣更⼴泛、深远的影响。
《相遇》⼀共收录了⼆⼗⼋位当代诗⼈的诗选
周伟弛:《相遇》序
我们热爱⼀座城市,常常不是因为那⾥的建筑,⽽是因为那⾥的⼈。很久以前,保定只是我乘坐京⼴线途经的⼀个地名,后来,随着⽼友雷武铃到那⾥任教,保定成了我热爱的⼀个城市。⼆⼗三年过去了,他⼀个湖南⼈带出了⼀批诗歌弟⼦(主⼒是燕赵⼦弟),很多弟⼦也成了我的朋友。我不算孤陋寡闻,纵观国内诗坛,能在⼀个学校长期扎根,培养出⼀批优秀诗⼈的,还真的不多见。说武铃是当代优秀的“诗歌教育家”,丝毫没有夸张。
出⼀批优秀诗⼈的,还真的不多见。说武铃是当代优秀的“诗歌教育家”,丝毫没有夸张。
固然写作的灵感有不确定性,但是灵感从来只光顾有准备的⼈。这个“有准备”,包括专注和训练。传统谬论中历史最悠久的⼀个,恐怕就是“天才论”了。其实⼀个⼤脑正常的⼈,只要具备基本的知识素养,热爱写作,遵循正确的⽅法,⼀般都能有所成就。
武铃对学⽣的指导很具体,象批改作业⼀样,有时甚⾄把他们的诗⾏改得⾯⽬全⾮。技法上的指点之外,他还想法开阔学⽣的视野。他讲课选的都是现代世界最好的诗⼈,讲得具体⼊微。近来他翻译了⼀些毕晓普、希尼的诗和诗论,应该就是出于讲课的需要。本世纪初我们⼏个朋友讨论弗罗斯特、卡⽡菲斯、拉⾦、佩索阿、⽶沃什等,他的学⽣们都能得到原⽂和最新的翻译。这在学⽣是幸运的,跟我们在⼋、九⼗年代⽆课可听,只能“⾃我教育”,不可同⽇⽽语。起点就不在⼀个层次上了。如果我们年轻时能遇到这样的⽼师,不知诗艺能精进多少。武铃本⾝就是诗⼈,实践与理论兼备,这使他⽐⼀般的⽂学系教师要⾼出⼀筹。
最重要的是他能激发学⽣对于诗歌的热爱,真正的热爱。除了⾃⾝的⼈品魅⼒,作风民主,能够平等待⼈外,对学⽣有耐⼼也是⼀个因素。这意味着经常有学⽣来咨询,他不得不放下⼿头的⼯作,花很多时间去聊天,却不⼀定有正反馈。⽼实说,在耐⼼这⼀点上,如果我在⼤学任教,我不⼀定能做到。
《相遇》这次的结集,是特定的时间——九⼗年代末以来的⼆⼗余年间,特定的空间——河北⼤学,特定的⼈——⼀位诗歌教育家及其优秀的弟⼦,所做的⼀件特别的事情。从寻常的⾓度来看,不过是⼀爱好诗歌写作的师⽣的作品选集,不过,如果放眼新诗百年的历史,却恐怕有特别的意义。据我所知,北⼤、师⼤、复旦等⾼校都出过校园诗集,但是所选诗⼈之间并⽆严格的师徒关系,彼此之间的⽂字联系也⽐较松散,甚或完全没有联系,只因是诗社、⽂学社历届成员才勉强凑在⼀起。《相遇》与它们的不同,在于诗⼈们因为在河北⼤学听⼀位⽼师的诗歌课⽽相遇、相聚,保持长期⽽紧密的⼈员与⽂字联系,彼此激励、促进、批评,⼀些⼈将诗歌写作视为终⽣志业,也确实写出了很优秀的作品,跻⾝当代优秀诗⼈的前沿。
我有幸认识其中的⼀部分成员,对诗的发⽣、发展过程知道⼀个⼤概。如果有“诗歌社会学”、“诗歌⼈类学”这样的新学科,我觉得这⼀体可以作为⼀个合适的研究对象。⾥⾯的⼀些现象(⽐如各⼈的美学区分与定位,内部的承认机制,内部译、写、讲的分⼯,新观念与新技术的发现、发明与传播,⼈际往来与通讯)其实具有普遍意义。两三年前我曾在⼀篇《新世纪的诗歌师徒体现象:以保定河北⼤学为例》的⽂章⾥谈过⼀点印象,看来现在要更新了,因为在这两三年⾥,这个体中的⼀些⼈出现了变动(如刘巨⽂毕业去⼤学任教了),出现了更多的作品(包括诗集、评论和译诗集)。就跟⼀丛树林⼀样,⽼树愈发挺拔,发了新枝,更多的树则在边缘地带成长了起来。⼏年不见,这⽚树林
更成规模了。
这本《相遇》所选的诗⼈,都是不仅写得好,⽽且能坚持下来的。曾经有学⽣写得好,但⼤概是没有坚持下来,因此,其吉光⽚⽻的诗作就没有选⼊(如王以琳、曹亚楠)。虽然⾥⾯⼤部分诗我以前看过,但这次集中阅读,还是很有收获。
⼀是诗⼈们喜欢戏剧独⽩。象王志军、王强、刘巨⽂、杜旭、王长才都有。在语⾔上,来⾃河北的诗⼈,由于是让地⽅主⼈公说话,因此河北⽅⾔就⾃然地带⼊了,这显得颇有特⾊,看上去也很活鲜。以前我读这样的语⾔,会觉得“⼟”,现在我觉得有“乡⼟味”,有真实感,接地⽓。四⼗年来中国正处于巨变中,这些诗多少从侧⾯反映了变迁中的⼩⼈物的遭遇。相形之下,远在云南的赵星垣另辟蹊径,以古装⼈物的⼼理独⽩,聚成⼀个另类的⾯具舞会。如果他还能多写,其实可以做⼤做强,成就⾃⼰的特⾊。
当代诗歌
⼀是题材上的地⽅性,写故乡、童年的有不少,带⽅⾔的更为亲切,切⼊存在的亲⾝感。王志军的⽼房⼦、集市、狸仙,王强的放⽜少年,都写得有感情,有味道。李昶伟的诗很少看到,这次读到⼀⾸较长的诗也是写童年故事的。
⼀是写法上的多样化。写景是“相遇”诗⼈的⼀个长项,可能跟⽼师注重观察训练有关。写乡景海景的都有,如杨会会、叶鹏等。但写景易静,久了易沉闷,所以要与动结合,与⼈物思想的动作相结合。抒情,张国⾠写保定,谢笠知写云,都可以说是短篇经典。李君兰的⼀些抒情诗中也有佳作。李俊勇以枯槁的注经者写情,有学院派借典的⼒道,具有独特性。可能受⽼师的影响,“相遇”诗⼈们多叙述和描写,这显然超出了⼀般青春写作的浮泛,但要掌控好⽕候也不容易。常规的叙述若过多过细,容易陷⼊冗长繁琐,⽆法打破读者预期,带来惊奇。因此适当的精省和空灵是必要的。傅林⾛极简风格,是个例外,在“相遇”体中是有特⾊的。但也要注意不要写成⼝语派。作为对繁琐学院派的反拨,⼝语派有其好处,但如不注意⽂学性,则易成为“段⼦派”和“新闻简报”。正如素陶,虽然有⼯具的实⽤性,却不能如彩陶那样⽂采
其好处,但如不注意⽂学性,则易成为“段⼦派”和“新闻简报”。正如素陶,虽然有⼯具的实⽤性,却不能如彩陶那样⽂采焕发,产⽣美感。⼦⽈,“⾔之⽆⽂,⾏之不远”,这也适⽤于今天所谓⼝语诗。杨震的诗,才分很⾼,直抒胸臆,涉及哲学,勇⽓可嘉。在题材上是另辟蹊径。当然抽象的东西不容易写,⼀定要注意形象可感,另外语⾔还是精雕细琢的好。在⾳乐性上,原先我觉得“相遇”诗⼈未予注意。现在看来,张国晨有意识地做了⼀些实验。如果将“相遇”作为⼀个整体,它还是有⼀些⾃我修复的机制在起作⽤的。
就现有的作品来看,综合才能很突出的有王志军和王强,⽆论是质还是量都⽐较理想,可以列⼊当代
最优秀的青年诗⼈中。赵星垣、刘巨⽂都有佳作,巨⽂的⼩⼈物独⽩,颇有地⽅特点,赵星垣的⼈物内⼼戏很有独特性,但两⼈的量还是不⾜,还⽋缺精致、完美、有⼀定长度和份量的诗歌。国⾠的诗,当年《保定》曾令我击节赞叹,但很久没有读到他新的诗。这次的诗令我有惊喜之感,他做的多⽅⾯的尝试我能欣赏。他的所长在抒⼀⼰之情,当然,情易于流散,⽽形象不会,所以,如果他能塑造出形象来,诗会更令⼈难忘。我所谓综合才能,是指意识到诗歌各⽅⾯的因素,从主题、题材,到技法、⾳韵、节奏,乃⾄形⽽上层⾯,都尽⼒做到最好,精益求精。那些能从独特的题材中挖掘出普遍的主题,有形象有思想,语⾔精到⽽丰富,有新见的诗,⽅能不流于平庸。
以上仅就这次阅读后的⼤致印象⽽论,诗选中的⼈我就不⼀⼀点评了。由于诗⼈们都在成长之中,不能算作定论。由于种种原因(命运、⼯作、时间、精⼒、价值观、兴趣转移等),今天写得好的诗⼈,可能后来难以为继,今天写得“⽑糙”的诗⼈,过⼏年可能要刮⽬相看。只能说从长时段看,诗歌⾯前⼈⼈平等。毕竟诗在⼈为,投⼊多少⼼⼒,就产⽣多少佳句,这是不变的真理。集中的诗⼈,都是才华之⼠,象王长才、杨震、李俊勇、傅林、赵星垣、谢笠知、刘巨⽂等,更是⽂学博⼠,在⾼校做教师,如果能投⼊更多的精⼒到诗歌写作中去,当能获得更⼤的成就。年轻⼀些的,象申聪聪等,已显露了很⾼的才能,他们的问题,只是能否坚持⽽已。
中国是个等级社会。保定原是河北省会,后来沦为⼀个普通的三线城市,河北⼤学也是⼀所普通的⼤学。应该说,在这样的地⽅,各⽅⾯的资源都是匮乏的。我认为“相遇”诗⼈们创造了⼀个不⼤不⼩的传奇,这种传奇原本“北上⼴深”那样⾼校丛⽴、资源密集、⼈才集中的地⽅才创造得出来。可见诗歌这东西,常能打破⼈们的想象,出乎⼈们的意料,关键还是得有特别之⼈,在风云际会中,使众⼈偶然的相遇擦出⼀⽣的⽕花,成就每个⼈独特的个性,在⽂字中留下不灭的轨迹。
—— END ——
主编⼁彭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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