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021035  周相相
列子说符
理性观照下的人生哲理
             ——论《列子》寓言的特 
摘要:《列子》贵虚,属于早期道家,他寓言的特是神话彩及其思维的超现实性,对宇宙奥秘的关注,具有丰富的想象甚至科幻彩,重精神轻形体,对后世影响深远。
关键字:列子 贵虚 寓言 神话彩 想象  重精神 轻形体
相传《列子》一书的作者是列御寇,其时代应早于庄子,大概在战国初期,为宋国人,其他事迹不详。《列子》是列子、列子弟子以及列子后学著作的汇编。全书八篇,一百四十章,由哲理散文、寓言故事、神话故事、历史故事组成。而基本上则以寓言形式来表达精微的哲理。共有神话、寓言故事一百零二个。如《黄帝篇》有十九个,《周穆王篇》有十一个,《说符篇》有三十个。这些神话、寓言故事和哲理散文,篇篇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列子的学说,刘向认为:“其学本于黄帝老子,号曰道家。道家者,秉要执本,清虚无为,及其治身接物,务崇不竞,合于六经。”《尔雅.释诂》邢昺《疏》引《尸子.广泽篇》及《吕氏春秋不二》
说:“子列子贵虚”,其思想应属于早期道家。
列子寓言的突出特是其神话彩及其思维方式的超现实性,如半神话式的《愚公移山》《夸父逐日》(《汤问》)等 寓言。即首先见于此书。其次是对宇宙奥秘的关注,同庄子有一脉相通之处,反映的也是道家的宇宙观,只是更集中于具体问题。如著名的“杞人忧天”(《天瑞》)故事:
杞国有人忧天地崩坠,身亡所寄,废寝忘食……其人舍然大喜,晓之这亦舍然大喜。
在现实不如生活中,整天怕天塌地陷而寝食难安的人,恐怕不是很多,然而对这种多余的担心遂试之为愚昧,恐亦非妥。因为人类在神秘的自然面前,很难以把握而产生心理困惑,并进而提出问题予以解答,却正是进步的开始。《庄子.天运》即曾有过相似的发问,而屈原《天问》也说:“天何所沓?十二焉分?
日月安属?列星安陈?”可知这是古代哲人们共同的疑问,体现的正是人类对神秘宇宙的积极精神,只是列子用语言表现得更加夸张罢了。今天看来固然显然幼稚,而科学正当由此起始。又如“两小儿孔子辩日”(《列子.汤问》):
孔子东游,见两小儿辨日,……孔子不能决也。两小儿笑曰:“孰为汝多知乎?”
关于日近日远的问题,也许今天的科学可以做出合理的解答,但在当时历史条件下却是难以作答的,而提出问题本身即标志着人类智力的觉醒。至于说“孔子不能决”,固然包含道家反儒的思想倾向,但我们也不必嘲笑“大圣人”之不如小儿,因为那是那个时代存在的必然局限。科学萌生于不断的困惑和怀疑精神,即是这篇寓言提 供给我们的最好的启示。另外,“鱼氏氏之子”(《列子.说符》)亦与此有相似之处:“
齐田氏祖于庭,食客千人。……非天本为蚊蚋生人,虎狼生肉者哉?”
天无意志,这在当时是一种崭新的思想。齐国大贵族田成子,其识见还不如十二岁的鲍氏小儿,可知当时统治阶级的思想保守性。此则寓言借一个小孩子的口,旗帜鲜明地批驳了传统“天命论”,其意义是十分重大的。
列子寓言的另一特,是丰富的想象甚至科幻彩。如“偃师造成人”“扁鹊造人”(《庄子.周穆王》)等。“扁鹊换心”的故事,写鲁国的公扈和赵国的齐婴有病,他们去名医扁鹊求治,病愈之后扁鹊却说:“他们还有一种病是与生俱来,药物不能治的心智性格上的疾病,
二人同意再治,遂饮以毒酒,迷死三月,剖胸探心,易而治之,投以神药既悟如初”,但换心之后返回家中,却引起妻子不敢相认的矛盾,后经扁鹊解释,始得平息。象这类寓言故事,确乎超出一般人的想象之外,称其带有浓厚的科幻彩也不为过,在同时期的寓言中是很少见的。又如《列子.周穆王》:
郑人有薪于野者,遇骇鹿,御而击之,毙之。……欲辨觉梦,唯黄帝孔丘。今亡黄帝孔丘,孰辨之哉?且恂士师之言可也。」《庄子.齐物论》有“庄周梦蝶”的故事,是宣扬其“物化”思想的,写得已够幻化离奇了。若此,则更进一步写得梦觉虚实难分:薪者先抱事实当做梦,后又将梦当作事实;闻者把别人的梦当作事实。其妻又把其夫之事实当作梦;士师以梦实纠缠之清而二分鹿,郑君又以士师分鹿亦梦;最后求之国相,国相则只能喟其“孰辨之哉!”。象这种虚虚实实、变幻莫测的故事,确与庄子有相类之处,然而情节更复杂,描写更生动,也更具有艺术性。又如“焦螟”:
江浦之间生麽虫,其名曰焦螟。……砰然闻之若雷霆之声
此篇主旨当是宣扬列子“贵虚”思想的,讲的是一种得道的境界。《庄子.人世间》有段谈“心斋”的话或可与之参看:“回曰:‘敢问心斋仲尼曰:‘若一志,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
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耳止于听,心止于符,气也者虚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汤问》此篇所说“同斋三月,心死形役”,即庄子所说“若以志”的心斋,心斋而至于“无听之以耳而听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便进入“虚以待物”的认知境界,而此时人之视听,也就既超越感性表象又超越抽象符号(文字概念)的认知阶段,以一种精神性的“气”去体道悟道见道了。不过列子采用的表述手法却比较特殊,他不象庄子用纯抽象说理,而是借“焦螟”这一具体形象来作象征性说明,其想象的大胆和极度夸张的手法很有点象《庄子》中的“蜗角之战”:焦螟这种小虫,居然小到集飞动于蚊子的眉睫之间,往来却不会相撞,蚊子竟然也感觉不到,所以即使视力最好的离朱和子羽,在光明的白天擦亮眼睛也看不到,听力最好的角巵俞和师况,在寂静的夜晚竖起耳朵也听不到。那么如何才能知道它的存在呢?这就要靠圣人“虚以待物”的心斋了,斋至“随肢体,黑出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庄子.大宗师》),即“心死形废”的物化境界,排除一切“内外欲念的干扰,而“徐以神视”,“徐以气听”,极小的东西也就变得犹如山阿,极细的声音也就变得犹如雷霆。小和大发生根本性的转化,终于进入“唯道集虚”的得道至境,人的生命也得到彻底解脱,从而获得绝对自由。
另外,《汤问》篇中还有一则“纪昌学射”的寓言,虽是讲学习技艺的 ,其所传达的基本理念
却与此篇相通。纪昌为了学好射箭技术遂“以牦悬虱于牖,南面而望之,旬日之间浸大也;三年之后,如车轮焉;以睹余物,皆丘山也。乃以燕南之弧,朔蓬之竿射之,贯虱之心而悬不绝”。纪昌何以会练成如此精湛技艺,能一箭贯穿虱心而牦不断,借用《庄子》“佝偻承蝈”寓言,也是用大小的对比、转换、映衬来结构其人物故事,其手法也够独特的:“詹何以独茧丝为纶,芒针为钩,荆筱为竿,剖粒为饵,引盈车之鱼于百仞之渊、汩流之中,纶不绝,钩不伸,竿不挠。”象《列子》中的这类寓言,同《庄子》中的那些纯出于想象的故事又有不同,其中更清晰地传达出一种辩证转化观念,当是对寓言文学的创造性丰富和发展。
列子这类寓言,传达的另一种信息是:重精神(修养),轻形体;形体是变动转化的,精神则是决定性因素。大小转化,虚实转化,乃至人物的转化,才能创造出惊人的奇迹。于是不能不提到著名的“九方皋相马”(《列子.说符》)的寓言故事:
秦穆公谓伯乐曰:“子之年长矣,子姓有可使求马者乎?”……马至,果天下之马也。
方九皋相马,只看马是否精良,根本就没注意它是牝是牡,毛如何,所以回答秦穆公问话, 也就错误百出。看来,伯乐不仅知马亦善知人,他指出方九皋所相者,“在其内而忘其
外,”即在精神而非形体,所以只看见所要看的,而遗忘他所看不见的,回答错误也就没有什么奇怪了。最后他还进而 :“若皋之相马者乃有贵乎马者”,即不仅拘限于相马,还可引申到观察一切事物上。因此,“方九皋相马”不仅成为最著名的格言,而且成为去国文艺理论的一切奠基石,若后来的“传神”论、“言外之意”论、“象外之象”论、“不似之似”论等,其根源最早都可追溯到它,产生的影响是极其深远的。
排斥逻辑推理思维,说明道理寓言,阐释哲理寓言,寓言成为《列子》结撰论文的基本材料。而且,一般寓言不足以说明道家学派神秘飘渺的思想,《列子》寓言中借助想象,驰骋幻想,沉迷于古老的神话思维方式,出人意表的故事来说明。《列子》寓言之不同于诸子寓言在此,其耀眼的独创性也在此。就其在寓言文学上的地位而言,可以说在当时就罕有其匹的。
参考书目:《重读中国文学史》先秦至唐宋部分    郭外岑著
        《道家,道教与中国文化》            张成权著
     《列子》               景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