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评论·现当代文学
从比较文学角度浅析《雨巷》与《乌鸦》的意象
陈宝琪      合肥市第一中学
摘  要:《雨巷》和《乌鸦》分别是中国现代派象征主义诗人戴望舒和法国象征主义鼻祖爱伦•坡的成名作。两诗通过丰富的生物、人物、与环境意象传递忧伤的美感,具有强烈的象征主义彩。本文从比较文学角度分析了两诗的意象,在对比中体现东西方文化差异的美感。
关键词:比较文学;象征派诗歌;意象;《雨巷》;《乌鸦》[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20-038-01
象征派是充满朦胧美和神秘彩的诗歌流派,在二十世纪初传入欧洲,成为西方现代派文学的重要源头之一,极大影响了中国的新诗创作。
戴望舒是中国现代派象征主义诗人,擅用女性意象表现爱情。1927年发表的《雨巷》是他的成名作和前期代表作。埃德加•爱伦•坡(Edgar Allan Poe)是十九世纪美国诗人,善用文字的暗喻与华美的象征表达对人性的理解,通过死亡与丑恶体现浪漫主义灵感。幼年丧母和中年丧妻的经历使逝去女性的形象在他作品中挥之不去。1845年发表的诗作《乌鸦》是他的成名作。
意象是客观物象经过创作主体独特的情感活动而创造出来的一种艺术形象,使所要表达的感情被物化,加深审美的愉悦。《雨巷》和《乌鸦》通过多重意象抒情叙意,复杂多变的意象增加了诗歌的维度,丰满了诗歌的内容。
一、生物意象:丁香与乌鸦
丁香富有中国传统文化彩,是美丽、高洁、愁怨三位一体的象征。以丁香结(丁香的花蕾)象征愁心是中国古代诗词的传统表现方法,如“丁香能结雨中愁”“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含春雨,结愁千绪。”西方文学中的乌鸦是智慧与死亡的象征:北欧神话中主神奥丁的双肩栖有代表着智慧的乌鸦;古希腊与古罗马神话中乌鸦是太阳神宣告的死亡使者。
《雨巷》和《乌鸦》中丁香和乌鸦的意象都具有一定想象彩。《雨巷》是作者心境的映射,长长的雨巷和幽怨的丁香姑娘基于现实产生的无奈美好的臆想。《乌鸦》中乌鸦先以真实的生物形象出现,哄骗“我悲伤的幻觉”,使“我”听见“提香炉的撒拉弗的脚步声响在有簇饰的地板”,激唤诗末“我的灵魂,会从那团在地板上漂浮的阴暗被擢升么”的疑惧。多处细节暗示子夜发生的一切可能仅是主人公在极度悲伤和惊惧中产生的幻觉,是坡通过非理性梦魇传递的“忧郁美”。
丁香和乌鸦均通过“傲”传递压抑情绪。丁香的美丽、高洁、愁怨用以塑造丁香姑娘的孤傲清高。她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中独自“默默彳亍着,冷漠,凄清,又惆怅”,暗示不与黑暗的时代同流合
污,独自彷徨寻出路。《乌鸦》中乌鸦“栖在我房门上方一尊帕拉斯(希腊神话中的雅典娜)半身雕像上面”,带有不可一世的狂傲及对智慧与神性权威的蔑视,暗示它带来的悲伤、绝望、无以复加的凄楚恐惧是不可超越的。[1]乌鸦啼叫的“永不复还”贯穿全诗,使抒情主人公的恐惧与绝望不断加深、蔓延。
二、人物意象:丁香姑娘与丽诺尔
《雨巷》中“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源于戴望舒在传统丁香意象的基础上加入的艺术想象,既可实指向往的姑娘,也可以虚指朦胧的理想和追求,代表诗人陷入人生苦闷时对未来渺茫的憧憬。据戴望舒的长女戴咏素说,施绛年是丁香姑娘的原型。[2]施绛年是戴望舒追求未果的初恋,象征了一段苦求无望的爱情。《乌鸦》中丽诺尔的原型是坡的妻子弗吉尼亚,《乌鸦》发表时她已受结核病痛三年。坡预见她不可避免的死亡,故引发诗中抒情主人公对逝妻丽诺尔的怀念。
丁香姑娘“有丁香一样的颜,丁香一样的芬芳”,充满古典的东方美人气息。江南小巷的环境与丁香素净的颜间接刻画了丁香姑娘的含蓄、沉静、羞涩。丽诺尔则有西方美女“美丽娇艳”的奔放,在全诗的黑暗阴沉中如火焰般灼眼。尽管融入东西方特征两个意象大有异同,但共同的女性身份使两诗忧伤、凄凉的基调得以充分表达。丁香姑娘柔弱的形象将在“寂寥”的阴雨小巷中“徘徊”“彷徨”的动作诠释得淋漓尽致,灰的环境彩与女性阴柔的特点水融。丽诺尔通过“美丽娇艳”的活力与生机加强了生死相隔的爱情悲剧彩,神秘的女性形象更给予读者无限遐想。
三、环境意象:梅雨季节的江南小巷与凛冬午夜的西式房间雨巷赏析
雨巷有强烈的中国建筑特,和突显江南文化的油纸伞一并构建出徽派秀气的画面。《雨巷》中戴望舒把黑暗沉闷的社会现实暗喻为“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表达了四一二后革命青年对光明渺茫而痛苦的希冀。《乌鸦》中的西式房间幽闭、华美:满架古籍和厚重的紫窗帘塑造了隔绝感,屋檐下的诸神雕像充斥古典文化气息。房间的原型是坡1844年和妻子弗吉尼亚居住的纽约郊区的农舍,十二月农舍窗外凄凉的荒山是坡构建《乌鸦》苍怆环境意象的灵感。凛冬渲染了凄凉的气氛,冬日门窗紧闭加深了房间的隔绝。“门”象征失望与希望的间隔,将房间外无边际的荒芜和绝望与室内的文明、理性分离开。狭小封闭的空间对构建孤僻隔世的哥特式恐怖气氛起到了极强的帮辅作用,具有逼迫感的房间进一步突出诗中不断加深的惊惧与痛苦。
宏观上江南雨巷和凛冬房间调暗且均有空间的局限性。《乌鸦》中“我”不断产生的疑虑与惊惧被限制在一个幽闭的小房间内,通过情感的深度放大了恐惧与阴森。相较《乌鸦》中完全幽闭隔绝的房间,《雨巷》中江南小巷在空间上更为广阔。靡靡细雨中“我”的愁绪在彳亍与徘徊中从小小的雨巷蔓延至无边际,戴望舒通过情感的广度加强了忧郁感。
通过大量象征手法的运用,《雨巷》和《乌鸦》以凄婉的笔调营造出亦真亦幻的美感。戴望舒和爱伦•坡在印象派诗作中传递了独特的东西方文化,而比较文学分析突出了差异的美感,成为联系和沟通两种文化和人类共同情感的桥梁。
参考文献:
[1]何子谦.对爱伦•坡《乌鸦》创作艺术的赏析.语文建设,2014,03z.
[2]叶细细.《民国女子》,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p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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