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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第5期  No.5,1997 
     嘉应大学学报(社会科学)
元旦手抄报内容大全 JO U RNA L OF JIA YIN G U N IV ERSI T Y(SOC IAL S CIENC E)论琼瑶小说对中国
古典文学和传统文化的借鉴*
★谢晚晴
【摘 要】 本文从四个方面陈述了琼瑶小说的特及其对中国古典文学和传统文化的继承与借鉴:一、小说怨而不怒、温柔敦厚的风格来自儒家诗教与风范;二、小说表现出对纯洁、理想爱情的高度热情和颂扬,同时在结构上又使理想与现实的矛盾相调和,最终达到儒家中庸的审美理想。
资产评估师报名三、小说借鉴中国古典诗词的意境和表现手法,呈现出意味蕴藉的特。四、小说中的主人公形象符合传统道德思想的要求和审美观。其言情小说与中国传统文学的相承关系是明显的,这也是琼瑶小说的艺术魅力和艺术价值所在。
【关键词】 琼瑶小说 温柔敦厚 中和 意味蕴藉 古典诗词
  中国的文学艺术从其产生之初就有雅俗之分,特别是小说,一开始就是以通俗文学的面孔出现的。班固在《汉书·艺文志》说:“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途说者之所造也。”随着时代的交替,当年的通俗文学变成了现在大学古典文学专业课的必讲内容,而新的面对大众读者的小说又加入了通俗文学的行列,它们又一次要经历通俗就是低俗的尴尬境遇。但就是在这样的尴尬中,这些大众小说以其拥有众多的读者而显示出生生不息的顽强的生命力。作为古典文学研究者,我们不必拘泥于雅与俗的框架,不妨从深层剖析并梳理出现代通俗文学与传统文化及文学的血脉相承的关系,这样才是严肃地对待作为时代产物的通俗文学的正确态度,也才能使中国文化的继承与发展得到更好、更全面的借鉴与落实。
台湾女作家琼瑶三十年来发表了近四十部小说,其中大多数被改编成了电影及电视剧,而且小说本身的发行量也很惊人。她的作品不仅使多情的少男少女如痴如醉,甚至连许多过来人也对命运多蹇的人物感叹嘘欷。其作品全部内容都是围绕着充满幻想和理想成分的情而展开,作者常常将平凡的爱情故事用美丽的光环加以笼罩,使它发出迷离的彩,具有引人入胜的魅力。而最根本的,琼瑶是一位有深厚文学功底的才女,其小说的成功就得益于她将古典文学的创作手法与现代理想爱情作巧妙的缀合,使人在关心人物命运的同时领略到意味蕴藉的
本文于1997年7月28日收到。古典诗词
诗词曲的风韵和古典小说戏剧的哀婉与凄艳,同时也在作品里感受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魅力和道德思想的底蕴,这可以说是她的作品获得众多读者的重要原因。
一、温柔敦厚、怨而不怒,将儒家风范引入小说
儒家思想的创始人孔子在对文学阐述某些见解的时候也不会想到其言论对后世产生了多么深远的影响。他说:“《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①《论语集解》引孔安国疏说:“乐不至淫,哀不至伤,言其和也”。这种思想直接导致了后来以“温柔敦厚”为基本内容的“诗教”的建立。它提倡无论表达乐情还是哀情都不能过分,要有一定的节制。荀子进一步发挥道:“故君子耳不听淫声,目不视女,口不出恶言,此三者,君子慎之”。②即使是对社会不合理的现象不满意,儒家诗教也是要让有关的吟讽,怨而不怒:“至于王道衰,礼义废,政教失,国异政,家殊俗,而变风变雅作矣。”“故变风发乎情,止乎礼义。发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礼义,先王之泽也。”③儒家诗教不排斥反映矛盾,反映伤情、痛苦,但是要在“礼义”大局之下有限度地发,不可导致“淫者,乐之过,而失其正者也;伤者,哀之过,而害于和者也。”④“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可以说是先秦儒家诗论的总结,也是作家创作的感情尺度和思想标准。作家在创作中往往表现出一种有限度的抱怨,主观感情多于理性反思,作品哀婉动人有余,而鼓动性、反抗性不足,对朝政虽有不满,却没有仇视。只有这样有节制地创造出的怨而不怒、温柔敦厚的作品才符合儒家的审美标准。
这种温柔敦厚、怨而不怒的形象和故事在古典文学中比比皆是。从作品来看,琼瑶显然深谙儒家思想与诗教之三昧。琼瑶的小说以情节曲折、感情复杂而引人入胜,它们在高潮叠起的矛盾中让人物经历悲伤、痛苦、甜蜜、欢畅的体验,从而产生剪不断、理还乱的痴情、柔情、伤情、怨情。《六个梦·哑妻》就是将人物置于这种爱也不能、罢也不成的背景下。由于父母之命,柳逸云娶了一位聋哑妻子,他带着难言的怨气揭开从未见过的新娘的盖头,却惊喜地发现她除了不会听、说之外,美丽无比,且才华横溢、温柔多情,可以说完美无缺。两人开始了笔谈代替口说的婚恋生活,似乎开始的命运不公的怨气在消散了,然而,当依依生下了一个同样残疾的女儿时他们陷入了新的矛盾与苦恼中,别人的欺侮嘲笑与柳逸云心中的不满使他离开依依,东渡日本,滞留他乡。十年的分离,十年的幻想,等柳逸云回到久别的故土时,依依带着无限伤情与他诀别,他们的女儿为不重蹈母亲覆辙而终身不嫁。柳逸云在懊悔与痛苦中苦熬余生。
方依依是这个悲剧故事里的中心人物,她以一个弱女子的形象出现在书中,任凭命运的摆布,即使至死,也带着满腔怨情,无限爱恋。她对柳逸云有恨,恨他薄情,恨他残忍地逼自己打掉第二个胎儿,但是这恨又凝结成因自己有残疾而导致命运不公的无可诉说的哀怨,然后又勾出对柳逸云新婚几载的恩爱之情的无尽怀念和满足。作者没有把他们的爱情矛盾放在封建礼教对女子的摧残这一使人敏感的主题下,而只是用哀婉动人的笔调叙述了一个少妇不幸而短暂的一生,却无意于借题发挥,正面抨击薄情郎和封建礼教制度。
琼瑶塑造了许多类似方依依这样的温柔、庄重的淑女形象。即使她们从前是一朵美丽又傲慢的玫瑰花(张念琛《六个梦·三朵花》)泼辣、骄横的女公子(胡茵茵《六个梦·生命的花》),在爱情的驱使下,她们也都变成了被命运捉弄、被感情折磨的弱者,她们都有怨无悔地体验了爱情的甜蜜与苦涩。温柔敦厚、怨而不怒,可以说成了小说中女主人公性格的共性。即使是男主人公也都是形形的情种,他们也都为情所累,为情而出走、沉沦、拼搏、冒险,又往往被情所误,成为感情的俘虏,仍义无反顾。尽管这些多情男女爱得要生要死,然而却都停留在感情、精神交流的初恋层次上。他们一见钟情,感情真挚而热烈,有时也有误会、冲突、矛盾,直到最后的和解,作者都始终围绕者一个“情”字展开,从不着笔刻划他们肉体相交的欢娱,即使是写一对恩爱的夫妻,也不例外。这正符合儒家对《诗经·关雎》“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展转反侧”式的爱情方式所给予的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赞赏态度。
《彩霞满天》叙述了一对青年恋人冲破重重阻碍在极清贫、困难的情况下完美结合的故事。他们为爱情的欢乐付出了无数眼泪、痛苦,经过多少悲欢离合,最终迎来了彩霞满天的结局。这种爱是精神境界的,追求这种精神娱悦的享受是小说的目的,这种爱情无疑是美好而纯真的,能为人所接受的,结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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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剧性与情节的悲剧性相中和,给读者以精神安慰。《追寻》写的是一个近乎于荒诞的恋爱故事,一个做童养媳的小姑娘婉君在成长过程中与三个兄弟同时产生了似乎是爱情,又似乎是手足之情的感情,
三兄弟据情力争,继而又痛苦离家,婉君无法做出选择,无法确定自己的心中所爱,也不愿伤害三兄弟的感情,最后独自在凄风苦雨中回忆往事,苦度余生。这是一段悲剧式的爱情故事,婉君一直在情与爱的旋涡里挣扎,虽然结局不完满,但婉君却得到精神上的解脱———自己没有因为选择而伤害另两个珍贵的心,同时她又受了另一重无爱无恨、孤寂无依的伤害,作者给人物安排了一个可悲又美丽、感伤又无奈的结局。婉君这种发乎情而止乎礼义的行为是作者心中最崇高的表现,是生于情而终于理的结果,它正是合乎“《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⑤的爱情道德标准。
二、化干戈为玉帛,追求理想的中和之美
中和是儒家修身、养性、齐家、治国的恒定准则和理想境界:“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⑥子思把“中”作为天下的根本,把“和”看作贯通天下的原则,因此,遵守还是违反中庸原则成为衡量君子与小人的条件:“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⑦《尚书》开篇就说:“帝曰:夔!命女典乐,教胄子。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夔曰:於!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⑧其中“诗言志”概括地说明了诗歌表现作家思想感情的特点,也就涉及到诗的认识作用;“律和声”、“八音克谐”分别指各种不同的声音、乐调的配合、协调,甚至连神与人都可以通过诗歌、音乐交流思想感情而达到协调与和谐的程度。在这里和谐是诗歌与音乐完美结合的标志,诗只有达到和谐,
才称得上是好诗。儒家这种中和的审美标准与道家的“得意忘言”思想观点及佛教的“空无”、“空”境界杂揉而成中国古典文学,特别是古典诗词,最为崇尚和谐温婉、兴象玲珑、意味蕴籍的意境,可以说如果没有儒家这种温婉、克制,追求中和、平衡的审美标准和表现技巧,“意境”将不会有如此委婉含蓄、耐人寻味的美学价值。达到和谐的境界可以说是传统文学的追求目标,这种和谐与中和之美对中国文学的影响也是深远的,喜剧自不必说,即使是悲剧,最后也往往加上一个光明的尾巴,为的就是达到一种感情与理性相融合的满足与平衡。《窦娥冤》、《牡丹亭》、《长生殿》、《红楼梦》等等莫不如此。
中国古典文学因此也就呈现出一种和谐适度、温婉可人的中和之美,这是琼瑶在小说中也着力追求的境界。
琼瑶小说也往往在矛盾冲突的故事中安排一个出人意料的喜剧结局,如《雁儿在林梢》:一位从英国回来的少女陶丹枫因不明真相,怀着仇恨来已故的恋人江淮报仇,她周旋于他们两兄弟之间,以折磨、玩弄不谙世事的弟弟的感情来达到报复江淮的目的,可不知不觉中弟弟的纯真令她良心发现,江淮的大度、温柔、多情使她迷醉,她一直在仇恨和爱恋极端之间权衡,最后当她要无可奈何地离开故土,告别一切恩恩怨怨时,的日记挑明了真相,洗刷了江淮的不白之冤,他们的爱情也得到了雨露的滋润,平衡—失衡—再平衡几乎是琼瑶小说的固定结构,它既可以给那些厌腻平淡的人以刺激,也可以给那些不满足于误解、冲突、争斗的人以安慰,从而赢得许多对爱情充满幻想,又希望
爱情来之不易,充满激情、浪漫的少男少女的青睐。
春秋时齐国的晏子对齐景公说过这样的话:“清浊、大小、短长、疾徐、哀乐、刚柔、迟速、高下、出入、周疏以相济也。君子听之以平其心,心平德和。”⑨这种“和”是指在矛盾和差异的基础上通过适当的调节而实现的和谐的境界。这种中和之美成了儒家追求的审美理想,也是琼瑶小说的最高境界。在琼瑶的小说中,跌宕起伏的情节是最突出之处,男女主人公的爱情虽很纯真美好,但却常常由于另一种同样力量的爱情、亲情、世情等的介入而变得坎坷多磨。尽管如此,在每一种情的权衡、较量下,最后总是归于一种平衡的结局,美满又感伤,凄婉又高尚。
三、文词优美,意味蕴藉,具有诗词风韵
琼瑶的小说几乎都是言情之作,其中绝大多数是写爱情的,作者将古典诗词的艺术技巧及达情方式与现代的生活背景融于一体,使作品具有浓郁的古典诗词的风韵。小说中的许多脍灸人口的诗词,有些是自由体,有些带有古典诗词的格律和韵调,总
的看来,都显示出中国古典文学所特有的含蓄、委婉的阴柔之美。
首先,借用、化用古典诗词原意及意境创造出新的内容、表达新的情感是琼瑶小说常用的手法。《在水一方》写的也是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作者配合故事情节,创作了一首萦绕始终的诗: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
无奈前有险滩,道路又远又长;
我愿顺流而下,寻她的方向,
却见依稀仿佛,她在水的中央。
它显然是在《诗经·秦风·蒹葭》的本意上改编而成的。琼瑶的诗,不仅保留了《诗经》原作的凄清、迷离的意境和反复歌咏、一唱三叹的形式,更重要的是仍然保持着原作那种哀而不伤、深婉真挚的情怀,那扑朔迷离的伊人形象。
《彩霞满天》中有一首歌《把酒问青天》可以说是男女主人公爱情经历的写照,后两段如下:
把酒问青天,明月何时有?
往事如云散,山盟还依旧,
两情缱绻时,但愿人长久!
把酒问青天,明月何时有?
但愿天不老,但愿长相守,
但愿心相许,但愿人长久!
这首诗化用了苏轼著名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它保留了原作惆怅、深情、真挚的本,去除了原作时而高亢、激昂,时而低回、消沉的格调;去除了原作浪漫的想象,留下原作深情、执著的祝愿,加上一往情深的表白,从而既有诗词婉约、清新的韵味,又没有笨拙的摹仿之嫌。
其次,琼瑶在更多的时候,以自己创作的缠绵、优美、感伤的诗歌来表达主人公的情怀,而这些作品在创意和情绪上显然受到古典作品的深刻影响:春风吹梦洒林梢,鹊也筑巢,莺也心焦,
忙忙碌碌且嘈嘈,风正飘飘,雨正潇潇。
今朝心绪太无聊,怨了红桃,又怨芭蕉,
怨来怨去怨春宵,风又飘飘,雨又潇潇。
雁儿在林梢,风动树枝小,
振翅要飞去,水远山又高,
雁儿雁儿何处去?
千山万水家渺渺!
雁儿在林梢,月光林中照,
喜鹊与黄莺,都已睡着了!
雁儿雁儿睡不着,
有梦无梦都烦恼!
———《雁儿在林梢》前一首诗运用古典文学常用的伤春悲秋手法,借春景写哀情,借双鹊喻孤独;后一首诗则化用前人“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曹操《短歌行》)及“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苏轼《卜算子·缺月挂疏桐》)的意境和象征手法,表达主人公此时此刻苦闷、彷徨、孤独与孤傲的复杂情绪。
再次,琼瑶也将古典诗词直接引入作品中,既表达了人物的真情实感,又增添了作品的一种优雅、高贵的格调。《子夜歌》“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正是《哑妻》中方依依这一弱女子期望、祈求得到丈夫爱怜的情态写照;而白居易的“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小词则将依依在丈夫久滞他乡、不思返归时那刻骨相思、凄楚无依的感受非常细腻地传达出来,这些原作及作者自创的小诗使琼瑶的作品笼罩在浓郁的书卷气里,犹如加长篇幅和散化了的花间词。
古典文学中常用的借景物比兴的手法在琼瑶小说中也有普遍的运用。这些富有比兴意味的景物描写被用来衬托故事的复杂性和人物命运的坎坷,塑造出一种悲凉凄婉的意境。王国维说:“境非独谓景物也。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故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否则,谓之无境界。”⑩《我是一片云》的开篇写道:“天空是一片澄净的蓝,太阳把那片蓝照射得明亮而耀眼。几片白云,在天际悠悠然的飘荡着,带有一份懒洋洋的舒适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意味,从天的这一边一直飘往天的另一边。”这湛蓝的天,自由飘忽的云就暗示了小说开始女主人公宛露的性格和生活,也是她此刻心情的外化。可是随着故事情节的复杂化,她知道自己是一个舞女的弃女;两个男子都如火如荼地真诚执著地爱着她,她便再也无法自由,无法悠然了。她陷入了复杂难解的情网之中,困惑又苦恼。作者写她与恋人到森林公园:“他们下了车,这是早上,山上真的很冷,何况已经是秋天了。风吹在身上,带着砭骨的凉意,那些高大的松树直入云中,四周冷清清的,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天空是阴沉沉的,厚而
密的云层,堆积在松树的顶端,连天空的颜都被遮住了。”这时天已不蓝也不高,恰如她沉重的心,云层低厚是
她的忧愁浓重的写照,那四周的冷清已预示着她脆弱、敏感的心将又要受到一次严重的伤害。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终于伤害了有情人,宛露自己也精神为之崩溃,从此痴呆,只会重复“我是一片云”的话。此时作者这样描写宛露周围的环境:“天气已经相当冷了,是暮秋的时节。医院大门前的一棵凤凰木,叶子完全黄了,筛落了一地黄的、细碎的落叶。寒风不断萧萧瑟瑟地吹过来,那落叶也不断地飘坠。”这些景物萧瑟又凄凉,含蓄地再现了女主人公美好青春的被断送,预示了她未来生活的悲凉。作者将景物描写与人物的心境及其命运很好地结合成了一体。正是达到了司空图所谓的“思与境偕”1的境地。
情景交融、富有意境可说是中国古典诗词的特,琼瑶的小说也在力图追求和表达这种意境。意境是情与景相结合的产物,这里的景是真实可感的,情是弥漫、含蓄的。“琼瑶十分善于利用诗词构成本不属于小说的意境,通过意境传达一种情绪氛围的暗示”12。
《六个梦·流亡曲》描写的是一段含蓄、感人的逃亡途中发生的故事。几个萍水相逢的人在落难逃亡时,各自以不同的方式显示出人类最美好、最珍贵的友善和人性。在作者笔下,那位黝黑高大的连长刘彪似乎有时很粗鲁,甚至粗鲁到因为一个士兵抢了百姓的一根甘蔗而让他吃子弹,但是他却极其细
致地在一路上照顾着柔弱的可柔母女和她的“父亲”。一直到可柔因受寒而得急性肺病不治而死,他将可柔安葬在路旁,男女主人公之间也没有过一句爱的表白。然而从细腻的描绘和曲折情节中却能体会出这种将爱情、同胞情、同情柔和在一起的纯洁的至情。可以说,作者将古典诗词特有的体物细腻、耐人寻味用到了小说创作中。作者经常在紧张危险的逃亡情节中穿插一些富有人情又真实生动的细节,用以表达人物的内心世界:一连几个不眠之夜,军队和可柔三人都疲倦至极,可柔却依然用温柔的母性呵护着孩子,在这炮声暂时平息的夜晚给孩子唱着摇篮曲。这柔和的声音唤起了刘彪压抑在深处的柔情,他担着生命的风险将休息时间又延长了两个小时。作者就是通过他简短的话语和动作将他富有爱心和感情的一面含蓄地再现出来了。特别是当他发现可柔发高烧,而且因无药医治而转成肺炎时,作者写到:“他的浓眉紧蹙着,眉下那对野性的眼睛闪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光,嘴角痛苦地扭曲着。”他最后决定冒最大的危险为抢得宝贵的时间而穿一条近路。可柔入葬一段作者也是通过刘彪的表情和近乎疯狂的掘土动作反映出他痛苦绝望的心情,使人体味出他深藏于心的朦胧而真挚的爱情,恰有“不着一字,尽得风流”的韵外之致。
至于将人物复杂的心态传神地呈现于纸上更是琼瑶所擅长。她善于用细致的感触和丰富的语言表达人物多层次的情感。这种细腻、耐人寻味的表现手法在古典诗词里可说是比比皆是,这里就不再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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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集美德、才华、美丽与不幸于一身的淑女形象
琼瑶塑造了许多为情所困的男女形象,无论在什么样的爱情题材中,在多么复杂的爱情结构里,有一点却是共同的:女主人公都是符合古典标准的淑女形象。不管她是异国长大的少女,还是留学而归的学生,是深居简出的闺秀,还是家境贫寒的民女,都有着一副典型的古典美人的外貌。
高忆华是在意大利土生土长的女孩,却依然保持着中国姑娘特有之美:“黑的,象丝缎般光亮的长发,中间分开,从面颊两旁自自然然地披泄了下来,垂在肩上,一对温柔沉静的笑意盈盈的眸子”,“她的眼珠好黑,好深好温柔,……朴素中流露出自然,端庄中不失清丽,最特殊的还是她浑身上下带着的那抹恬静与温柔的气质。”(《人在天涯》)其他如宛露、方依依、婉君、丹枫等等也都无不有着《诗经·硕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式的古典美。她们都是阴柔之美的化身。清代桐城派古文家姚鼐在论述历代文章时说:“其得于阴与柔之美者,则其文如升初日,如清风,如云,如霞,如烟,如幽林曲涧,如沦,如漾,如珠玉之辉,如鸿鹄之鸣而入寥廓,其于人也, 乎其如叹,邈乎其如有思,软乎其如喜,愀乎其如悲。”13他以比喻和表现性手法从形象的大小和感情的浓淡、强弱的不同方面论述了阴柔美的特性。18世纪英国经验主义美学家博克在《论崇高与美两种观念的根源》中以经验的事实为依据,从外部形象特征上分析了阴柔之美,也就是优美的特性,可以说是对姚鼐的观点的具体说明:“就大体说,美的性质,因为只是通过感官来接受的性质,有下列几种: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