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年都没有看到一个作家的逝世,能够像陈忠实这样,迅速地引起全国广泛关注。
上一位产生如此影响的是孙犁,要追溯到14年前的2002年。孙犁又不同,他在战争年代就已写下传世之文;1949年之后,孙犁又在“”的默哑之后重新发声,且写出了极具文体意义又极具心灵开掘价值和文化历史价值的十数本散文集。相较于孙犁先生战争岁月的淬炼、文化修养的深厚与在各种政治运动磨难中独立思考地位的清醒确立等,陈忠实都不能与孙犁先生相比,并且面临着一种“天花板效应”的限制——体制限制下作家心灵的腐蚀与禁锢。
陈忠实独辟路径,拒绝腐蚀,在他文学天才最为觉醒与成熟的年纪,为自己在黄土高原上砍出了一孔不受干扰、能够让创作的心灵自由驰骋的窑洞,写下了《白鹿原》。
《白鹿原》,无疑是中国1949年以来,最好的一部长篇小说(不是之一),它的经典意义——不论是文学的还是社会的——都是同时期其他作家与作品不能比拟的。73岁的陈忠实走了,怎么纪念都不为过,但也不能仅仅是大合唱一样的热闹场面。这样的场面,不几日就会复归于平静,甚至于冷清。即使有“党和国家领导人”中国当代作家送了花圈,都不是最重要的。因为作家的活着与否,不在花圈而在作品。热闹也好,冷清也罢,反正一部《白鹿原》就在那儿放着,会更久长地活着。只是在这种热闹里,我反倒期待着冷清的必然复归,并想着陈忠实带给中国作家的一些启示。
陈忠实与他的《白鹿原》,都与中国苦难的大地与大地上苦难的百姓有着血肉的联系。作品的寿命,关键就在这种联系的深浅有无,一切花招都无济于事。在养尊处优、自觉“贵族化”的中国作家落里,庄稼一样的《白鹿原》与老农一样的陈忠实,显得特别醒目。他是一个异类,却代表着文学的正道。一一摆开中国当代长篇小说,哪怕是那些大红大紫的,一旦和《白鹿原》放到一起,立刻就会显出其分量的轻来。为什么?其最根本的区别还是在与中国大地中国百姓的联系与血脉相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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