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婉约词风的研讨
                            高一(14)班  周密   
词是中国历史上最受欢迎的一种文体,从广义上说也是诗,是一种音乐文学,脱胎于诗,又在发展中形成自己的特,在时间中沉淀着自己的魅力,成为永恒的中国文化。
  明人张诞最早提出词有“婉约”和“豪放”两体之分,这是两种词体,两种外在风貌,并不是词风的本质。婉约的风貌是委婉而含蓄,而豪放则气魄雄浑。婉约家们多以言情为题材,严格遵守音律;豪放派则反映较广阔的社会生活,不严格遵守音律。如果说婉约像个少女,凌波微步,罗袜生尘,那么豪放更像个汉子,光明磊落,胸襟坦荡。他们共同构成词林中两道别样的风景。
  而本文主要研讨宋代的婉约词风。词风即词的风格,是一种思想与艺术特点。“词之雅郑,在神不在貌”这是本文所研究的重点,是构筑在婉约基础上的词人的个人风骨,“词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也”,而又有“一切景语皆情语”,由婉约词来解婉约人,不亦妙乎?
  词,作为一种新的体裁,在早期阶段,存在所谓尊体的问题。北宋以前,词里多花间、酒
间之性灵文学,而诗里多议论,言理。于是,出现了“宋词言情”,“宋词言理”的倾向,并逐渐成为传统。所谓“诗庄词媚”的说法这样产生了,因此“婉约”一派差不多成了词“生而俱来”的“主流”和“正宗”,影响很大。词不同于诗严整典博,而以精丽,隽永,摧刚为柔的蕴藉风格为本特征,登上历史的长卷。沈义父在《乐府指迷》中提出的“音律欲其协,不协则成长短之诗;下字欲其雅,不雅则近乎缠乏之体;用字不可太露,露则直突而无深长之味;发意不可太高,高则狂怪而失柔婉之意。”这正是婉约派的主张,“词之为体,要眇宜修”,婉约便成了“词别是一家”的重要依据。而东坡稼轩之豪放派,以诗入词,以文入词,提高了词的品位与表现力,却往往疏于音律或感情奔泻无余,从维护词体婉约特性角度立论,被称为“变体”“别调”,不无道理。
诗至晚唐,变化殆尽,习套已成,再难创造。而词却不然,经过随唐五育培养,挟方生之气进入宋代,仿佛生马驹闯入草原“天苍苍,野茫茫”纵情驰骋。词取代诗是文体进化的必然趋势。
“画屏金鹧鸪,飞卿语也”“弦上黄莺语,端已语也”“和泪拭严妆,又正中词品”。温词句秀,辞采密丽;韦庄骨秀,笔调疏淡;冯延已深,情深笔细。而“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神秀也。词在晚唐以来的土壤扎根,将在宋绽放奇葩。
北宋初期的词风,基本上没超过南唐五代的婉约词风。而以晏殊,欧阳修为代表的前期小令,词风深受冯延已李煜的影响,别有一家特。刘熙载在《艺概词概》中说:“冯延已词,晏同叔得其俊,欧阳永叔得其深”。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浣溪沙》一词纯写景,而景深情致。这正是晏殊内心之惆怅的景物化。百花凋零,落英缤纷,无可奈何!而旧燕归来,只是似曾相识!无限感慨,只能独自徘徊。他体察入微,善于捕捉刹那的心理,又精于炼句,以工丽俊秀的笔调刻画自己迷惘无奈的感受。上承花间,却淡雅意远,明朗从容。
欧阳修词风与晏殊相近,却更加柔婉深厚,情深语近。如他的《踏莎行》,上阙写远行人思家,冬去梅残,新柳摇曳,暖风回环着草薰。别了恋人,初不在意悠哉游哉,而“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下阙写闺中人思远行者,断肠粉泪,偏倚危栏相望,而远方“平芜尽头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思念深远绵长,“从一个人的心里想出两个人相思。”别愁婉曲缠绵。
自晏、欧后,宋代的词人尽显其能,柳永、周邦彦、李清照等各具风采,将词注入更多的活力,词以一种更成熟的姿态驰骋在中华的草原上。
柳永的出现,把宋词的发展引向一个新的台阶,将短小纤巧的小令发展为繁音纡节、局面开阔的慢词。同时汲取民间艺术的长处,“有井水处,即能歌柳词”,使词大众化。长于铺叙,工于写景,词风真率明朗,语言自然流畅,他的《雨霖铃》将离情写得催人泪下。寒蝉,晚亭,雨歇,清秋冷落,此时情侣被迫分离,“无绪”“执手”,无语凝噎。纯用白描,细致地展现别离场面,真实可感。下片,自我安慰“多情自古伤离别”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冷落的清秋节呢?别后只有借酒,而酒醒后在哪儿呢?天将晓,晨风起,杨柳青青,残月相伴,落寞凄凉又上心头。结尾直抒心意,良辰美景虚设,无人可说风情,“余恨无穷,余味无尽。”整首词情景兼容,纯用白描,铺叙,“状难状之景,述难述之情”,明白家常,真挚感人。这是他的风格,着意运用通俗化的语言,表现世俗化的市民情感,面向市民大众。变雅为俗,才让词真正流行。
词风与柳永相近,都工于慢词,都善于铺叙的周邦彦,对宋词进一步整理和归纳,被称为婉约派集大成者,但不同于柳永的是,他格律严谨,语言洗炼,风格含蓄蕴藉。沈义父称其“无一点市井气,下字运意皆有法度”。他的词境界丰富,表现力强如水涨鱼天拍柳桥、笼灯就月、小唇秀靥、砧杵韵高……又长于对句,善用动词,如褪粉梅梢、试华桃树、名园露饮、雨肥梅子、暗竹敲凉、流萤照晚……他的笔触细腻入微,写嫩竹墙头青玉饰,洗铅
霜都尽,嫩梢相触;写风荷,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同样喜用口语,《少年游》中“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相对坐调笙……马滑露浓,不如休去……” 同写爱情,高雅脱俗,恰到好处。而蕴藉含蓄,则是周词的基本风格,不同于柳永的直叙与苏轼的恣肆,而如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一以从容深厚出之。《满庭芳》中,“风者莺啼”喜,“地卑山近”忧,“鸟鸢自乐”而“凭栏久,黄芦苦竹”。似褒实贬,似喜实苦,如“黄芦”两句以白居易自比,曲折地表达自己被贬的失意。陈延焯评其:“哀怨而不激烈,沉郁顿挫中别晓蕴藕”恰到好处。南宋词家,姜白石以下史达祖,吴文英,周密,张炎诸家大都学周,尚不拘泥,故各具面目,卓然成家,周邦彦是格律派创始人,开南宋诸公之先声。
李清照在婉约词坛中独树一致,强调词的婉约传统,反对以诗为词,又向民间学习,爱用口语,明白如话,真挚感人,词风曰:“易安体”。少女时代,天真纯洁,“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把微妙的心理刻画入微;热爱生活,“沉醉不知归路”的乐而忘返,“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的惜春又不伤春。此时她的语言渐近自然,明快清婉。与赵明诚婚后,因赵明诚经常离乡到外地为官,李清照只能挥泪告别,在诗中抒发自己的相思。“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通俗言语(生怕)极言其苦,情深意长,“欲说还休”更加无奈。还有《一剪梅》《醉花阴》千古绝唱,不忍品评,摘录如下:“此情无计可消除,才
下眉头,又上心头。”,“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明白如话,愁苦一齐涌上心头,让人心痛伤感。而南渡之后,词人的悲愁更甚。国破、家亡、夫死,所作词更加感人。《武陵春》“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而《声声慢》更把愁点染入人心,浸染着最柔软的地方,“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读来痛涌心头。易安之词,易懂的词,难解的情,还有无来由的痛,“怎一个愁字了得?”。
婉约派中还有秦观“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纤云弄巧,飞星传恨”,清丽婉约,久而知味。贺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秾丽中寓清刚之气。姜夔“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有“野云孤飞,去留无迹”概括其高旷的格调。即使是苏轼,存世的三百四十多首词中,豪放词不足十分之一,不完全是豪放派,而更偏重婉约。婉约词,如《蝶恋花》(花褪残红青杏小)《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
“亦婉约可爱”的婉约词委婉含蓄,词人亦各具风致,用婉约笔叙独特的审美情趣与个人经历,别有风味。其实婉约也好,豪放也罢,读词,在乎其神,在于其情,神美情真的就是好词,而宋代的婉约词风就是这样,是一有血有肉,有灵有性的“赤子”的浓得化不开的情,是一汪窥不到底的幽深,是春山中,百鸟叫出的薄雾,是牵动着读者的婉约。婉约词
参考文献:
1、《婉约词》《豪放词》丰滔编,长春:吉林摄影出版社  2003.09
2、《宋代鉴赏辞典》傅德岷等主编上海: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  2008.01
3、《宋词三百首译注评》毕宝魁著沈阳:辽海出版社  1998.07
4、《人间词话》《人间词》注评/陈鸿祥编著南京:江苏古藉出版社  2002.06
5、《宋词》周笃文著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