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婷的诗歌意象艺术探索
舒婷诗集舒婷是我国当代最有才华的女诗人之一,她的诗歌创作具有明显的个性,以现代意识思考人的本质,寻求人的自我价值,对祖国、对人民的炽热的爱,是舒婷诗歌创作的源泉,她在诗歌除中,以深沉的历史使命感和强烈的时代责任感表达了自己对祖国、对人民命运的关切。作为朦胧诗派的代表作家,她以女性特有的细腻和敏感,于清隽蕴藉之诗意境界,传达她独自深入的灵魂的歌吟,将传统面影与现代气质达到了完美的融合。
诗中的意象是诗人“心物交融”的产物,是艺术创造的产物。钱钟书先生曾指出“诗也者,有象之言,依象以成言;舍象忘言,是无诗矣;变象易言,是别一诗甚且非诗矣。”诗人们在作诗时往往运用意象将语言符号通过一定的技巧转化为艺术符号,所谓“立象以尽意”,由此,意象的描绘成为诗歌审美传达的多种手段之一。这在舒婷的诗中体现得尤为突出。舒婷以意象的方式感受与把握主观精神世界和客观现实世界的一切对象。将主体情感与具体、生动、直观的形态构成的一种审美契合,实际上,诗人进行审美意象创造的过程,也就是把人的本质力量对象化的过程,在这里,人的本质力量就是诗人表达的意念,期待理想、冲动、思考、欲望等等。这诸多因素以情感为中心融汇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成为诗人主体之“意”与这
种审美主体之意形成的同时,势必表现出一种具体的、新奇生动的感性形象,也就是实现主体之意的对象化,成为诗中一组组确实存在的审美意象。有这样几种类型特征:
一、诗中“我”借客体意象直抒胸臆。以《致橡树》为例“: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也不止像泉源,长年送来清凉的慰藉;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甚至日光,甚至春雨。……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该诗没有一个完整的意境,“凌霄花”、“鸟儿”、“泉源”、“险峰”、“月光”“春雨”等等,这些诗中之象并不是融洽地组合成同一个整体意境,而是分别表现着诗人不同的寓意,每一个都构成一个独立意象。这种类型的意象,无不显示着浓重的主观彩,往往是以“象”的新奇、独特与“意”的精辟深邃取胜,而并不追求和谐的意境。
二、主观“我”之意消融在客观之象中。如《寄杭城》:“如果有一个晴和的夜晚,也是那样的风,吹得脸发烫;也是那样的月,照得人心欢;呵,友人,请走出你的书房。/谁说公路枯寂没有风光,只要你还记得那沙沙的足响;那草尖上留存的雾珠儿,是否已在空气中消散?江水一定还那么湛蓝,湛蓝,杭城的倒影在涟漪中摇荡。那江边默默的小亭子呦,可
还记得我们的心愿和向往?/榕树下,大桥旁,是谁还坐在那个老地方?他的心是否同渔火一起,漂泊在茫茫的江天上……”该诗中,诗人将“自我”化入那“风”、那“月”、那“露珠”、那“倒影”、那“亭子”、那“榕树”这些自然意象中,这是审美主体向审美客体的移动,是王国维所说的“无我之境”,其实,并非“无我”,而是“我”的隐藏、消融。这类诗更为蕴藉,更耐品味,达到了“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的审美效果。
三、在舒婷作品中使用最广泛的意象表现方式是处于前两种之间的表现方法,即既不是全诗都以主观意象直接抒情,靠浓郁的情感与新奇的表象唤起读者的共鸣;也不都是从具体客观的某一静态环境入手,主要追求情趣的幽雅与总体气氛的和谐统一,表现出诗人的象外之意,而是兼备二者的基本特点,境中有象,境象结合,既具备“象”的流动性,又兼有“境”的和谐性。如《北京深秋的晚上》:“夜,漫过路灯的警戒线,去扑灭星,风跟踪而来震动了每一株杨树,发出潮水般的喧响。我们也走吧:去争夺天空,或者做一小片叶子,回应森林的歌唱。”
诗中前五句点出明显的整体环境——北京深秋的晚上,后四句则带有“我”的主观彩,这两组意象与整体意境显得并不和谐,但这种不和谐是诗人故意造成的。接着,意象继续独立
发展着:“我不怕在你面前显得弱小/让高速的车阵/把都市的庄严挤垮吧/世界在你的肩后/有一个安全的空隙/……”这些意象,既具有相对的独立性,又可看成是一个系统的意象与秋夜的环境的微妙结合,打破了传统意境形式的局限,丰富了诗的寓理性与象征性。
综上可见,舒婷诗歌的意象是建立在直觉基础上的,并显示着其独特的风格,她将古老的意象技巧加以创新,并赋予现代内容,向人们展示了一个崭新的美的世界。以自己一颗深沉而敏感的女性之心,通过自己细致的观察来发现事物的特征,将自己的感受诉诸读者,虽然也有人评论她的诗在构思上往往有些力不从心,如《致橡树》,或者说是过于急躁,害怕读者不了解她的良苦用心,从而抛弃了形象,使诗失缺了形象化和含蓄蕴藉之美,但我认为舒婷绝不是在文字表面上伪造感情、滥用感情,而是她通过自己的体验,运用自己的方式,把来自生活的真挚强烈的感情加以创造性的表达,从而形成了她的诗的温柔典雅的风格和独特的审美艺术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