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文学文本层次:音、象、意r——以幼儿诗歌为例
伊志
【摘 要】幼儿文学的文本层次是一个独立而又自足的系统.与我国传统文学文本层次相比,幼儿文学文本层次更注重其"音",注重凭借音韵技术的排列组合和有规则的语音流对幼儿施加影响;同时寓"象"于"音",强调符合幼儿的直感性思维之"象",更贴近幼儿的年龄、生理和心理特点;在此基础之上,其"意"则有着幼儿独有的表达方式,不只停留在清浅的层面,往往还具有大诗意、大智慧.
【期刊名称】《柳州师专学报》
【年(卷),期】2018(033)004
【总页数】4页(P60-62,46)
【关键词】幼儿文学;文本层次;音;象;意
【作 者】伊志
【作者单位】阜阳职业技术学院人文社科系,安徽阜阳 236031奥运运动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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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语种】中 文
【中图分类】I207.8
对文本层次的研究古已有之。我国的《周易·系辞》在第十二章提出“书不尽言,言不尽意”“圣人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1]的观点,这里说到的“言、象、意”虽并非就文本而言,但是我们可以理解为广义上的文学文本构成的三个层次。三国时期的经学家王弼在《周易略例》中对此作了进一步阐释:“夫象者,出意者也;言者,明象者也。尽意莫若象,尽象莫若言。言生于象,故可寻言以观象;象生于意,故可寻象以观意。意以象尽,象以言著。”[2]这里所论及的“言、象、意”显然是由表及里、由外及内的多层次审美结构,三个因素同等重要,缺一不可。德国哲学家黑格尔在其《美学》中论及艺术作品时,把“直接呈现给我们的东西”称为“外在形状”,它的作用是“能指引到一种意蕴”,而“意蕴”是一种内在的东西,“一种内在的生气、情感、灵魂、风骨和精神”[3],同样认识到了形状和意蕴的关系,看到了艺术作品外在和内在的构成层次。从这个意义上说,幼儿文学文本作为文学作品的一种样式,同样具有中外文论史上提及的这三个文本层次。“一个儿童文学文
本的结构可以区分出三个基本的层次:语音层、语象层、意味层。简单地说,语音层是作品语言的声音层,语象层是语言符号所对应的形象内容,意味层则是上述内容所承载的意味。”[4]方卫平先生提出的“音、象、意”与中外文论史上所指出的“言、象、意”实则是吻合的,区别只在于“音”与“言”的不同。强调“音”而不说“言”,可能缘于幼儿文学文本的特点以及对幼儿文学接受主体的考量。爰此,我们循着儿童文学的“音、象、意”,以幼儿诗歌为例析之。英语三级考试真题
语音层面是幼儿文学文本语言组织的语音组合系统,是幼儿文学文本的外在表现形态。它是由字、词、句、语段及篇章结构通过一系列排列组合等技术手段所整体营构的语音秩序和语音形态。这个层次作为幼儿文学文本的外在存在形式,犹如音乐的音符与节拍一样,构成了幼儿文学文本的语音流。
首先,对幼儿文学文本来说,语音层不仅是一个基础性的层面,也是一个独具欣赏价值的层面。幼儿文学的接受对象以0—6岁的幼儿为主,这一时期的幼儿听觉能力发展较为迅速,能够区分音高、音响和声音的持续时间,对声音有较强的识别能力,这就为幼儿欣赏
幼儿文学文本提供了基本的生理基础和物质基础。而进入语言学习阶段的幼儿对于诗歌中那些富于音乐性的节奏、韵律等常常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如刘饶民的幼儿诗《春雨》:“滴答,滴答,/下小雨啦!/种子说,/下吧,下吧,/我要发芽。/梨树说,/下吧下吧,/我要开花。/麦苗说,/下吧,下吧,/我要长大。/小朋友说,/下吧,下吧,/我要种瓜。/滴答,滴答,/下小雨啦!”这首幼儿诗以四字句短句的交替排比为主,期间有规律地穿插“××说”的三字句式,全诗看上去结构整齐,韵脚分明,语言浅显,读起来节奏鲜明,朗朗上口而又不失变化。语音的和谐与流畅顺应了幼儿的听觉特点,语音的排列与变化巧妙地契合了幼儿的欣赏趣味,具有独特的音韵美。事实上,在所有的幼儿文学文本中,音韵层面特殊的排列组合效果往往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对于幼儿诗歌来说,由押韵、排比、对仗、双声、叠韵等语音修辞造成的效果,本来就是这些作品中最为重要的文学性元素,很多时候,幼儿并不知道大人或自己吟咏的诗歌的意义,却仍然津津有味地沉浸在语言的声韵游戏中。也就是说,对幼儿来说,这些文本的语音层本身就足以构成一个自足的审美对象。
其次,幼儿文学表现为听觉的文学,显在的语音层面的艺术对幼儿的影响是十分显著的。“幼年背诵的东西,好像用火印烙在大脑上似的,就是完全记不起来,它的痕迹也不会消灭。”[5]42就儿歌而言,儿歌属于歌谣体,多是由“妈妈语”发展而来,“妈妈语”是为了
吸引婴幼儿的注意,为了迎合婴幼儿听觉的敏锐,注意句式工整,具有夸张的节奏和和谐的韵律。如河南传统儿歌《菊花开》:“板凳,板凳,歪歪,/菊花,菊花,开开!/开几朵?/开三朵。/爹一朵,/妈一朵,/妹妹头上戴一朵。”这首儿歌节奏鲜明,音韵和谐。开头为两个六字句对出,每句又各拆分三个二字音节,叠音自然,对仗工整;在声音的往复中突转为两个三字句对出,整齐中富于变化;最后以儿歌中常见的“三三七”句式顺接,整首儿歌一气呵成,形成和谐自然的语音流,给人以亲切、自然、欢畅之感。从语音层面看,这类诗歌利用“顿”形成鲜明的节奏,其音乐性主要表现在节奏、押韵和口语化上,内容上并没有太多意义,但它和谐、鲜明的音乐韵律却能入耳入心,从听觉上给幼儿愉悦,从而产生情感效应,引起幼儿生理、心理上的快感,使其从中验证自己的经验和记忆,于潜移默化中培养幼儿对文学的情感,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自信与热爱。毋庸置疑,在整个幼儿文学作品中,这类诗歌是最具“人之初文学”意义的文体,其语音层面的艺术对幼儿的影响是显著的。
儿童文学作家安武林说:“儿歌是孩子们认识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窗口。这个世界美好的声音
、彩,都会留在孩子们的想象之中。它是孩子们审美能力、想象能力、语言的感知能力的一种开发,毫无疑问,知识的、经验的东西都会化成很柔软的东西,通过音乐般的节奏和旋律,传达给孩子们。”[5]42这个“通过音乐般的节奏和旋律,传达给孩子们”的东西便是寄寓在语音层之上的“语象层”。语象是凭借语言所呈现的物象、事象、场景、画面、气象与景境等,由形、神所统辖的多种客体再现因素交互作用形成的有机动态结构系统。这个结构层次,因不同文体的文本而有着不同的构成要素和构成方式。记叙性幼儿文学文本以人物、事件、情节、场景等为构成要素;抒情类幼儿文学文本(包括诗歌、散文等)以意象(整体意象、意象单元或意象)为语象层的构成要素。
前者如传统物象歌《螳螂哥》:“螳螂哥,/螳螂哥,/肚儿大,/吃得多,/飞一飞能把粉蝶捕,/跳一跳能把蝗虫捉,/两把大刀舞起来,小虫儿吓得叫哥哥。”这首物象歌从描摹自然物的外部特征入手,鲜明、生动地塑造了螳螂这一自然之物的具体形象:肚儿大、吃得多、能飞能跳、能捕能捉,凭借两把大刀,成为众小虫儿的哥哥。其形象栩栩如生,具体可感且充满儿童情趣,反映了孩子的日常生活。文本语象符合幼儿的直感性思维特点。这是因为,幼儿的年龄和认知特点决定了他们不可能深入事物的本质,常常从现象上把握事物的特征。在幼儿文学文本中,这种直感性便表现为写事物的具体声音、形状、彩,写
事件的具体场景,写具体的行为过程等。毕竟,“儿童诗的美是具体的,它依附于艺术形象之中”[5]72。
后者如冯幽君的幼儿诗《春雨沙沙》:“春雨沙沙,/春雨沙沙/沙沙的春雨,像千万条丝线飘下/穿梭的燕子衔着雨丝,/织出一幅美丽的春天图画:绿的,是柳叶;/红的,是桃花……”全诗语象丰富,意境优美。丝线、柳叶、桃花、小河……在艺术构思下巧妙组合成一组组“形象体系”(或称意象),押韵工整自然,摹物具体形象,画面生动。不仅如此,播种的农民、植树的娃娃更是凸显了作者对春天的尊重与热爱以及对劳动的礼赞之情,借景抒情,情景交融,和谐地烘托出了优美的诗歌意境。著名儿童诗人金波曾指出:“当你为幼儿构思一首诗的时候,你要考虑到伴随着‘声音之流’展现出一幅一幅连贯的画面,组成‘声音的图画’。”[5]71这是因为,与面向儿童和少年期孩子的文学作品相比,在幼儿文学中,图像作为一个意义传达的媒介,常常占据着与文字同等重要的位置。幼儿年龄愈低,作品的这一特征便愈明显。之所以这样,除了鲜艳的图像更能吸引幼儿注意的原因之外,对于语言能力还比较低下的幼儿来说,直观图像的出现也有助于他们更方便地领会语言的意义。尤其对于幼儿诗来说,因其节奏、韵律比儿歌更加自由宽松,也比成人诗单纯明快,在注重节奏的明朗、音韵的和谐的基础上,力求内在的感情起伏和外在的音响节奏声
情相应,便构成了幼儿诗以意象为主要元素的语象。金波的诗
上文提到的“意象”已经不仅仅只有语象层面的意义了,还涉及象下之意,这便是“意味层”。意味层是语象层所包含、所生发的诗情、哲理和深长韵味,它既在象内,更在象外。《毛诗序》中“诗者,志之所之也”所提到的“志”,唐代诗人戴叔伦提及的“诗家之景”,司空图提出的“韵外之致”说以及王昌龄的“意境说”、皎然的“取境说”等,无不指向文学作品语言文字声韵及其表面意义之外所隐含的意味,这种意味由“音”与“象”所生发,但在“音”与“象”的层面之上,和黑格尔所揭示的艺术作品“内在的生气、情感、灵魂、风骨和精神”大抵相当。意味层是艺术作品的深层结构,并且是一切形式的优秀文学作品必须的构成要素。
过江龙子诗缘情,歌言志。幼儿文学文本当然少不了意味的营构与抒发。优秀的幼儿文学作品或是直接抒发孩子质朴的情感愿望,或是通过其他事物寄托儿童内心的情思和理想。但是,幼儿文学文本的意味层要考虑到幼儿理解能力的限制,一般显得比较清浅。如传统儿歌《小耗子》:“小耗子,上案板,/猫来了,打战战,/猫走了,再玩玩。”这首儿歌借节奏分明的音韵(音)和淘气可爱的小耗子的故事(象)传达出天真烂漫、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的童
趣和游戏情味。在面对幼儿读者时,这种意味完全是清浅的、透明的,是一望到底的童年趣味。它一方面以真切、生动的方式叙述、描绘童年的生活现实;另一方面,在童年书写的表象之下,完成了幼儿文学文本意味的营构,从而帮助幼儿获得良好的情感体验。
但幼儿文学文本的意味并不只是停留在清浅的层面,往往还具有大诗意、大智慧,虽然幼儿一时可能不能理解,但会在幼儿的心目中渐成表象,形成模糊的文化图式。如谢武彰的幼儿诗《早·晚》:“早上,我醒了。/妈妈,早安。/爸爸,早安。/太阳,早安。/晚上,我要睡了。/爸爸,晚安。/妈妈,晚安。/星星月亮,晚安。”诗歌所表现的是一个幼儿对于身边世界最初的致意,它不过是一声简单的“早安”和“晚安”,但从对妈妈—爸爸—太阳的“早安”到对爸爸—妈妈—星星月亮的“晚安”,诗歌将幼儿的生活世界自然而然地拓宽到整个宇宙的范围,从而赋予了这份幼儿生活情感以开阔的诗意。这是独属于幼儿诗的一份单纯的深刻和质朴的宽广。大智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