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冕墨梅
中国画中的诗文分类及意义
潘新新
f温州市瓯海区文化馆，浙江温州325000)
中国画一般同具诗文、书法、印章等综合艺术，使人感受多种审美情趣，特别是题得好的诗文，不但能起到红花绿叶、画龙点睛的作用，还能让人领悟作者的立意构思、品格胸怀，诗文与画相得益彰。一幅没有题写诗文的画作，永远像不能开口的维纳斯，虽说在艺术上已臻化境．但其立意毕竟{-：者见仁。智者见智，很难和欣赏者之间达到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感觉!当然，有些作品为表现草木花卉、鱼虫鸟兽、人物山川的自然之美。没有诗文．也能让人一目了然，但总感觉缺少了一些意韵．欣赏也似乎只在事物的表象，作者则好像隐藏在作品的背后，若隐若现，无法了解他的情感世界，反之，诗文一题，作者似乎跃然纸上，和欣赏者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许多年来，我喜欢题有诗文的画作。观千剑始识器，看得多了，慢慢有了一些体会，觉得中国画中的诗文有这么几种类型．现提出来求证于同好。
一、借物自喻，表现作者人格品行
这一类最典型的要数元末明初浙江诸几王冕(1287—1359)的《墨梅图》题诗：
我家洗砚池头树，朵朵花开淡墨痕，
不要人夸颜好。只留清气满乾坤。
王冕出生农家，幼时好学。《墨梅图》是其存世代表作，画面仅老梅一枝，左上有此一首语言质朴，借梅自喻。表达自己高尚情操的题画诗。开头两句“我家洗砚池头树。朵朵花开淡墨痕”直接描写墨梅。“洗砚池”化用王羲之“临池学书。池水尽黑”的典故，水黑花淡，颜黯然。但三、四两句笔锋一转，“不要人夸颜好，只留清气满乾坤”．它不想用鲜艳的彩去吸引人、讨好人，求得人们的夸奖，只愿傲霜斗雪、凌寒独开，散发一股清香．长留在天地之间，表现了诗人鄙薄流俗、独善其身、孤芳自赏的品格。
明朝还有个浙江山阴(今绍兴)人徐渭(1512一1593)，号天池山人，青藤道士，自称“吾书第一，诗二，文三，画四。”其存世画迹《墨葡萄图》，画面为葡萄一枝，果实倒挂枝头，如串串明珠，晶莹透光，趣味无穷，画幅左上方草书题云：
半生落魄已成翁，独立书斋啸晚风，
笔底明珠无处卖，闲抛闲掷野藤中。
徐渭少时十分聪明，文才超，至今绍兴城咀乡间还流传着许多关于他智斗贪官劣绅的故事，但他命途多舛，仕途无望，贫病交加，托足无门。全诗充分表明了他落魄半生。、英雄失路的人生际遇，也
充分反映了画家不愿明珠投暗、随波逐流，而宁愿独立书斋、傲啸晚风的高贵品质。古典文学名著《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很喜欢画石，他的《红楼梦》原名就叫《石头记》。他的一个
8朋友敦敏在《题芹丽画石》中有这样的诗句：“傲骨如君世已奇．嶙峋更见此支离醉余奋扫如椽笔，写出胸中魂碣时。”该诗以石头的嶙峋支离，来比喻曹雪芹耿直的为人，用如椽之笔来比喻他横溢的才华。他的另一首石头画自题诗：“爱此一拳石，玲珑出自然，朔源应太古，坠世又何年?有志归完璞，无才去补天。不求邀众赏，潇洒做顽仙。”该诗更反映了作者以石白喻，不求众赏，志归完璞的人生态度。
其他还如清朝李方膺的《苍松怪石图》题诗：“君不见，岁之寒，何处求芳草。又不见。松之乔，青青复矫矫。天地本无心．万物贵其真。直干壮山岳。秀无等伦。饱历与冰霜，千年方未已。拥护天阙高且直，迥干春风碧云里。”以苍松怪石的坚强质朴。表现了作者不屈从权贵，耿直廉洁的铮铮铁骨。
二、因景生情。表达作者心情感慨
号称“明四大家”之一唐寅．被誉为明中叶江南第一才子，能书善画，经历坎坷。他的一幅《秋风纨扇图》，面面上仅一团扇仕女而已。但作者的一首自题诗却很妙：秋来纨扇合收藏．何事佳人重感伤?
请把世情详细看，大都谁不逐炎凉?
此诗深刻表达了美人迟暮．良人别恋。世态炎凉，情不堪禁的莫名惆怅，再结合所盖印章“龙虎榜中名第一，烟花队里醉千场”，更表达了作者解元被革，借酒消愁的无声呐喊!另一明朝画家周之冕，有一幅《莲渚文禽图》，厕的是荷塘一角，几株莲花，若干水草，一对鸳鸯，如果没有一侧的题文．实在很难去体会其中的意境，一般只作水禽自然闲适的逸趣看待．但词文一题，情景就大不相同了，题云：
芳塘长遍相思草，水亦萦回绕，花花叶叶总相依，护住文禽一对不分飞；剖开莲子拗残藕，离合从来有，人人欢喜此图中，那识江湖萧瑟有西风。
这首词和画面配合得天衣无缝，深刻表达了作者向往情意绵绵的美好生活。也忧虑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的复杂心情。
再如郑板桥的《墨竹图》题诗，也是典型的例子：
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
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
因景生情．表达作者心情感慨的题文其实比比皆是!1936年，民主人士沈钧儒、邹韬奋、李公仆、沙千里、史良、章乃器和王造时等七人．因所谓的“非法组织上海各界救国会”等罪名而遭到逮捕，即当时轰动全国的“七君子案”。“七君子”之一李公仆的岳父李小瘘是个著名画家。一天。他带着一幅仅一竹枝、
白题为“新篁解箨”的画去探监，“七君子”见后，感慨系之，分别题字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