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对子君与林道静不同的自我意识引发的人生道路的思考
了解了林道静,我不禁想起了鲁迅《伤逝》中的子君,他们作为中国动荡时期觉悟的新女性,为了摆脱家庭的羁绊、束缚毅然做出了无畏的选择,然而在这之后,却各自走上了不同的命运之路,尤其在爱情之路上,一个寻到了幸福的归宿,一个却带着怨恨走向黑暗的深渊。
是什么导致两个新女性走上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呢?因为两者身上体现的女性意识的强弱不同,这种不同主要是因为成长经历、爱情观念和革命影响这三个方面的不同所决定的。
林道静和子君都出身于封建家庭,但成长经历却迥然不同。林道静是个逃出封建家庭,反抗买卖婚烟的失学青年。在她身上,既流着封建社会剥削农民的大地主的血,同时也流着受地主剥削的佃农的血,用书中的话来说,她身上“既有白骨头,也有黑骨头”。林道静的母亲秀妮是一位佃农的女儿,由于受地主父亲的强暴而有了她,在被禽兽不如的地主玩弄后,只在世上活了21个年头,就被迫结束了年轻的生命。因此,林道静自懂得世事开始,就再没见过母亲一面。从一岁时,失去母亲后,就受着继母的百般虐待。自小就经常挨打,夜晚和女佣睡在一起。生活在这样一个黑暗的家庭里,她得不到一丝一毫父母的疼爱和家的温暖,成长
的环境使她形成了“孤独”“执拗” “倔强”的独特性格,“没有一滴眼泪从她倔强的眼睛里流出来”。她的父亲和继母为了能让她嫁个有权势的人才让她进学校读书。十几岁的她就从生活中看到和她母亲同样命运的跳海的渔妇,也看到和她父亲一样以剥削劳动人民为生存方式的寄生虫,这一切使得林道静从小有着反抗的性格和对劳苦大众的深厚同情,这一性格特点预示着林道静未来与封建家庭决裂的决心会异常坚定,难以动摇。
而子君的成长经历就要幸福得多。在没有与涓生相识,甚至是上学之后,都是封建富有家庭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她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也许是跟随当时的时尚潮流才进的学校读书,在接受了知识的熏陶启发和爱情的滋润鼓励下,她的自我意识逐渐觉醒。她开始质疑自己的家族及其代表的封建礼教观,更主要是在爱情的“怂勇”下,她才有了女性意识。因为有着涓生为她的出走作后盾,她才大义禀然,决绝的向家人喊出:“我是我自己的,你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利?”这一当时代表新女性独立的宣言。然而,在她上学前,在封建家族生活的十几年中,传统的礼教观,道德观在她身上的渗透是见于无形的。换句话说,如果没有涓生,她是绝对没有勇气与家人决裂的。
可以说,在爱情的道路上,无论是子君还是林道静,都感觉到了爱情的不自由。
为此,他们陷入了要为爱而隐忍,放弃自己的原则,还是像裴多菲说的那样:“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的矛盾漩涡之中。
西蒙.波伏娃在《第二性》中说到:“男人是想要寻到一处栖身之地,但并不想为之所限,他希望有一个家庭,又随时能够摆脱那里;他有了家,心灵却依然在流浪;他并不排斥家庭幸福,却并不将其视为追求的最高目标。”
再者,婚姻家庭中,“女人常作男人的傀儡”,所以男人比女人更多地感受到爱的不自由。也正是如此,子君终日拘囿于以柴米油盐为半径所画就的圆中,却很少感觉到不自由,当然也不会觉得失去了自我,而涓生则不同,爱到最后却成了是一种负担。
林道静也强烈感受到了爱的不自由,这突出表现在她与余永泽、江华的爱情上。面对余永泽,她时刻提醒自己:“不能让他毁灭我的一生”,“我又不是男人身上的附属品,离了他活不了。”面对既是自己革命的引路人又是自己丈夫的江华,她多次反思“江华,是她尊敬的人,爱他么?”而江华居高临下的态度,要求妻子绝对服从的狭隘意识和粗疏的情感方式,都使倔强,独立,细腻、敏感的林道静感到辛酸痛楚。
思考人生
尽管如此,她还在用力自拔,在心中呼唤:“江华是个很好的同志,他爱自己的。”并且努力使自己爱江华。马宏柏说:爱使身心不自由,自由使爱受到伤害。谁能说林道静与江华的结合不是一种伤害,而是真正的幸福呢?
尽管如此,我还是认为,林道静一向还是坚持自己的人生原则的。她从个性解放出发,坚持自己的追求,无论是革命前,还是革命后,她都不甘心被家庭和爱情牢笼所囚禁。
教科书上说,林道静是一个历经追求、痛苦、改造和考验,投身于党,献身于人民的一个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典型。但是,我却认为,她是一个新时代的纯粹知识女性,一个有独立个性与追求的女性,无论是爱情上还是事业上,都不甘作傀儡,不作别人的附庸,始终坚守“我是我自己的”的人生信条,这是难能可贵的。